萧焱的目光看向她比划的小小角落,眉峰微动,果真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也许刚好可以让人缩身躺下来。可是,凭什么?大善人他已经做过了,小可怜未免太会得寸进尺。他的眼神蓦然冷下来,此时此刻若是在宫里,胆敢偷偷摸摸爬上他的床,她的尸体都已经凉了。“出去!”他把少女的手腕捏住了一个红印子,毫不客气地将人赶到帷幔外面。“郎君,我们是未婚夫妻呀,迟早都要睡在一起的。”余窈不愿意轻易放弃,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指尖勾住了未婚夫的一片衣角,企图用两人的婚约让未婚夫回心转意。奈何男人神色漠然,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无情地甩开了她的手。帷幔重新阖上,余窈的怀里还抱着那只迎枕。她无精打采地转过身,突然,一道惊雷轰隆隆地劈开了天空。暴雨如注,余窈害怕地全身都在颤抖,可未婚夫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她,于是,她只好委屈巴巴地依偎在了帷幔边的那根柱子上。风浪暴虐的夜晚不仅只有咆哮的雷声还有恍若火焰的闪电,黑暗的船舱被照亮的时候,她的嘴中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一声一声,很奇怪,夹杂在震耳欲聋的响雷中,萧焱听的清清楚楚。他知道小可怜被区区几道雷吓哭,脸色阴沉地抿直了薄唇,额角的青筋也跳了几下。再然后,他迈着长腿下床,快而准地抓住了少女的衣领,将人拎到了过于宽敞的床榻上。“接下来,你若再闹腾,我一定掐断你的脖子,将你丢下船。”萧焱平静地盯着少女细嫩的脖颈,眼中迸出了凶光。余窈忽然就从空空荡荡的帷幔外面到了未婚夫的床榻上面,她高兴都来不及,根本就没察觉到命悬一线的危险。快速地挪到早就看好的角落,她重重地嗯了一声。只要肯让她和未婚夫待在一起,她什么都会乖乖的。随着余窈蜷缩身体躺了下来,这处密不透风的空间中重新恢复了沉寂,男人阴着脸看她,没过多时,收回了视线。夜色中,巨大的船只静静地泊在码头,暴雨几乎没有断过。余窈再听着雨声,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抱着迎枕,她不知何时睡着了。一夜过去,雨还在下。辰时不到,船舱外有人在走动,萧焱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睛。帷幔之内的光线依旧很暗,他垂头定定地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子,神色阴郁。她还老老实实地待在昨夜的角落里,可他的位置变了。
少女靠着他的胸膛,睡的很香,脸颊微红,呼吸平稳。由她体内散发出的馥郁香气盈满了整个空间,她轻轻动了一下,被他咬过的齿痕映入他的眼帘。一瞬间,萧焱的瞳孔紧缩。………雨一直未停,总待在码头也不安全,常平找到了王伯,从他的嘴里得知这雨还会再下一日,眉头紧锁。辰时将过,雨势小了一些,他走到陛下的船舱外恭声请示是否要移到岸上。内侍微带阴柔的声音成功地唤醒了熟睡的余窈,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了床榻的正中央。而她浓密的一头长发之下枕着的是未婚夫的手臂,余窈倏然一惊,对上了未婚夫死寂冷淡的双眸。“郎君,我,我不是故意的。”余窈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睡在了未婚夫的怀里,羞愧之下,整个人都抬不起头。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年轻的天子一边听着门外内侍的请示一边近乎冷酷地下了决断,“哦,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为之。”“这件事,我记下了。”他掀开帷幔,泛着灰的光线照着他冷白的脸庞,以及颜色似血一般红的薄唇。闻言,余窈的小脸涨红,被堵的说不出话,垂着头抓着迎枕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出了这件事,接下来的时间余窈都有些心不在焉。下船到岸上避雨的时候,她一时不慎还差点摔了一跤,可将绿枝吓得够呛,还以为她昨夜又被暴风雨骇住了。“没事,昨夜我休息的很好。”余窈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心虚,忍不住往未婚夫的那处偷瞄一眼。未婚夫面若寒霜,从下了船开始就一直冷着一张脸,余窈默默地想一定是自己没有分寸惹怒了未婚夫。因为暴雨,青州城的车行可能停工了,码头附近很难找到马车,所以他们尽是撑着雨伞往岸上走去。青色的油纸伞最多只能遮住两个人,而未婚夫不喜让人靠近,是一个人撑着伞,伞下他的指骨青白。余窈咬咬牙,和绿枝小声说了一句话,不管不顾地冲进雨中,跑到了未婚夫的伞下。“郎君,我帮你撑伞吧。”她讨好地露出一个浅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高高地举起了一双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诚恳。萧焱冰冷的目光地从她被雨淋到的头发移到她湿了一截的裙摆上,没说一个字。身后,常平和黎丛等人各自撑着伞,也都停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