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下雪,今年应该就不会再来了,山路本就难行,下雪后出山更是艰难。”
屿哥儿肉眼可见的失落。
商行后院里栽的花草,不少在入冬不久后就凋零了,现在只余一些在冬日也能残留绿意的矮小灌木。
谢景行见他垂头丧气,安慰道:“本就决定再做几日就收工,现在只是提前了两天而已,临近过年,屿哥儿在家快快乐乐过完年,元宵过后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屿哥儿勉强扯出个笑容,却没坚持多久,“可是还要好久。”
一个多月,要有三十几天见不到面,自己又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院子里。
府里众人看他时,总担心他时刻要碎掉一般,屿哥儿不喜欢。
秀姐儿端着几个碗跟在后面,“屿哥儿,过年很快的,吃吃喝喝,感觉没有几日就又翻过了一个年头。”
“那是,尤其是有人快要上门来提亲的时候,到时候有人相伴,日子更是快得流水一般。”谢景行压低声音调侃秀姐儿,话语声只能被他们三人听见。
屿哥儿仰头看他们,似懂非懂。
秀姐儿抿嘴,没有回话,心里又不禁想到那人,也不知他现在在何处,回来了没?
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凌乱,谢景行几人都看了过去。
方安成着急忙慌地跨进院子,险些被门栏绊倒,身旁一起跑来的华子气喘吁吁地扶住他。
方安成不等站稳,看见谢景行和秀姐儿,立即焦急地喊:“不好了,石头哥被送进县衙了。”
恍若大冬天兜头泼下一盆冷水,秀姐儿刚刚的羞热退得干干净净,“怎么会进县衙?是不是搞错了?”天生哥从不是惹事的人。
谢景行也问:“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子不明白方安成为什么非要来镇上通知谢家人,可谢景行既然问了,他肯定是要回答的,他更清楚事情原委,喘着气将今日发生在三方村的事从头到尾说给了谢家人听。
“……我和村里人到王地主家时,石头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村里人怎么可能白白让石头被欺负,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围殴王家人,这时三方村村长带着人也来了,两村人械斗可不是小事,两个村长勉强将快起火星子的场面压了回去,可王地主无论如何不放人,除非石头将马送到他家。”华子言简意赅说明情况,说了太多话,一时间差点没回过来气。
方安成是不小心看到村里人怒火冲天往三方村去,悄悄跟上去的,后面的事他也看见了,“石头哥当然不愿意,王地主那大坏蛋就说要将石头哥送去见官,不将马送过来,就让他蹲牢房!”
石天生绝不可能同意,王地主见他铁了心,气急败坏地叫上自己两个儿子,扭着石天生就往县城去。
这是两村之间头一次将事情闹进了衙门,两村长没法,也叫上人跟去了。
方安成和石天生关系好,担心石天生真被王地主送进牢房,焦急中想起了谢景行,石天生和秀姐儿有情,谢景行是神童,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能救下石头哥,就硬拖着华子赶到了镇上。
秀姐儿担心地咬住下唇,没等众人再说,她忽然想外跑去。
谢景行也知她着急,可跑着去镇上得要多久才到!
牛车已经收拾妥当,一把扯住秀姐儿的手臂,谢景行拉着秀姐儿几步跳上去,“阿父,快,我们去县城。”
屿哥儿见谢景行甚至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就不见了身影,明白那个被送进县衙的石天生肯定和他谢哥哥有关系,不然谢家人不会这么着急,“祝爷爷,有什么办法能帮忙吗?”
祝世维是个清贵读书人,初入官场便进了翰林院,可到底当了几十年的官,对这些事情也有一些了解。
如若刚才两人所说为实情,这是说白了就只是一桩欠债还钱的小案子,轮不到县令出面,县里典史判决即可。
屿哥儿来了宁和镇,长公主定然已经把这里的县令打点好,县令是县城最大的官,若是能找他出面,事情定能解决。
这事还得找黄娘子,他现在只是个闲散居士,也不清楚长公主在中兴县做的安排。
秀姐儿一路紧蹙着眉,手指紧扣在板车边上,用力到指关节发白,被头顶的日头晒着,也没觉出丝毫暖意。
两边的山快速地向后退去,绕过一座又一座山,松柏树在冬季也长着绿叶,还有许多冬季也维持常绿的植物,使得山野青翠。
绵延不绝的大山,却是旷静无声。
谢景行是第一次去县城,他却没心思多关注路边的景色,他还要时刻看着秀姐儿的情况。
秀姐儿心神不定,牛车速度快,路又颠簸,可别不小心摔下去。
一路没停,总算在午时末到达县衙门口。
大炎朝百姓们心里对官老爷总是存着一份惧意,少有人会将事情闹进衙门,县衙的公堂已经久未开张过了。
去年他们这里突然新换了一个县令,新县令耸眉拉眼的,看着就不像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