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说点什么,隔壁警员办公室的大门就骤然打开。一个身着高定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表情愤懑,横眉倒竖,极力掩饰着怒气,压着嗓子道:“江永言就算是犯了错,也不该枉死在警局的拘留所!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简若沉眉梢一挑,细细看向对方。愤怒的表情很多变。人在愤怒时眼轮匝肌会紧绷用力,会在一瞬间做出掺杂着悲伤,愤懑和厌恶的表情。脸部肌肉会被完全调动。但这个人的表情很单一,他是装的。五十岁左右,又和江永言有关……江鸣山吧?江鸣山面前的钟警官焦头烂额,“先生,江永言死在拘留所的事我们会尽快查清,还请您不要着急。我们警署办案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进行下一步,您不要这么激动。”激动也没用。江鸣山更激动了,“这就是你们警察对受害者家属和纳税人的态度?”简若成叹为观止。主角团的人,嘴里的台词永远都和新年零点的烟花一样炸裂。你方唱罢他登场。这边炸完那边炸。钟警官实在没办法了,抬手往询问室外的等候区指,“您要是不着急走,就去休息区坐一会儿,或者安慰一下您的孩子。”休息区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打扮精致,不停垂泪的少年。简若沉定睛一看,是江含煜。陈云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蹙眉:“他就是暗指你会对江永言怀恨在心,杀害江永言的人。他真的是你亲弟弟?”简若沉漠然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江鸣山的养子。”陈云川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疼,反而去宠爱一个养子。要么就一起视若无睹,要么就一起宠。江鸣山是个什么奇葩?陈云川心疼道:“李长玉刚才来过,他已经为你做了不在场证明,西九龙重案组那边也同意拿出你审讯傅一围的录像。”“我看过了,你审讯傅一围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分。江永言被枪杀的时间是四点三十分。”“仅仅20分钟,不足以在深水埗警署,香江大学和西九龙之间往返。”陈云川拉开询问室的椅子坐下,“你没有嫌疑,我们花十分钟走个程序就行。”实际上,十分钟都不到。简若沉回答完问题,走出询问室时,还有些恍惚。上次他在这个小房间坐了三小时出头呢。时过境迁啊……简若沉踢着步子走出去找关应钧要饭吃。到了等候区,视线还没聚焦,就听见了江含煜哽咽的声音:“钟sir,永言哥哥怎么会无缘无故走到墙根边上呢?一定是有人跟他这么说了,简若沉这段时间经常出入警局,又和西九龙总区警署的警察有关系,他……他……”江含煜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地砖上。简若沉清楚地看到角落里的保洁阿姨眉头皱得死紧,手指用力到快把拖把撅断。关应钧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被吵得眉头皱起。这种半遮半掩话配上眼泪,是警局最常见东西,刑警们看得太多,麻木得看到就烦了。警察办案只讲究真相,要是掉两粒眼泪就能左右案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警署都不用存在了。钟sir深吸一口气,开始赶人:“口供已经做完,你们可以回去等消息了。”话音落下,江鸣山心中的气顿时无处安放。他猛地抬头,忽然和已经走到关应钧身边的简若沉对上视线。简若沉:……别来烦他!好饿,想吃饭。江鸣山走到简若沉面前,“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抬手就想给简若沉一个耳光。简若沉往后面的椅子上一坐。
江鸣山扇到了空气,手臂惯性一抡,差点把自己抡出去。关应钧的喉咙吭哧漏了点笑音。被简若沉的眼风一扫,很快隐没在宛如一潭死水的脸上。江鸣山厉声道:“这就是你不跟陆堑回家的原因,有钱了,找别人了?”找也不找个权力大的,有用的。看江含煜多懂事,一找就找到香江灰色产业最强的陆家。简若沉以前不是喜欢陆堑吗?虽然没什么眼力见,但好歹眼光还不错,现在呢?江鸣山指着简若沉:“眼光真是越来越差。越来越不争气了。”关应钧看了眼身侧的人。简若沉要是喜欢陆堑才叫明珠暗投,现在这叫弃暗投明,远见卓识。简若沉在便宜渣爹的眼神中晒干了沉默。他伸手挥开指着自己的手指:“你不要闹了。”语调平静,语重心长。江鸣山:……此话一出,显得他像是个笑话。或许简若沉当众这么说,就是想让人看他笑话。简若沉:“这里是警署。”他指了一下墙壁,“你看那里是什么?”江鸣山回头,墙上贴着【禁止大声喧哗】。他七窍生烟,声音响彻警署:“你在教我做事?”“你不要以为自己继承了遗产就万事大吉!我是你老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反正你没本事,再多的钱到你手里都和纸一样!不如——”简若沉打断道:“不如交给你来管?”江鸣山愣住,随即高兴起来。他就知道!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赔钱货无论怎么羞辱,都会想要回家的。呵,简若成要是把遗产给他,那他就勉为其难给简若沉上个户口养着他。看着他暗喜的表情,简若沉嗤笑一声,“你真是癞蛤蟆想吃灵芝草——白日做梦。”江鸣山脸色大变:“你!!”江含煜指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他声音尖锐,音调高得出奇。简若沉蹙眉:“爸爸?对不起,我从小没有爸爸。我的户口本上只有我一个。”前19年不闻不问,现在他继承了巨额财产,就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儿子?江鸣山脸色涨红,血压升高,眼前一阵发黑,“你故意的?故意等我说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