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而已了。
萧北冥再次醒来时,他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寝衣,浸润在热气缭绕的池水中,苦涩的药香将他包裹着,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痛。
他紧紧抓着池壁,指尖划过粗粝的沙石,磨出血肉,但那痛楚与此刻经脉所受的痛苦,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他逐渐感到整个经脉似乎都在膨胀,炸裂的疼痛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宜锦在一旁守着,她听谢清则的医嘱,知道他今夜定然十分难捱。
可是眼前之人,与十多年前一样那个清冷而绝望的少年一样,惯于隐忍,惯于将所有痛楚咽入腹中,或许在从前的岁月里,他曾呼过痛,也曾伤过心,只是没有人在意。
她看着他指尖沁了血,唇色惨白,额上的热汗顺着颧骨溅入池水,泛起阵阵涟漪。
她的手入了滚烫的药浴中,没过浮起的药材,捉住他紧紧附在池壁上的手,阻止他自伤。
烫灼的水流涌入每一处毛孔,激起针刺刀刻般丝丝入扣的痛,他避无可避,死死咬住唇,汗水顺着他的肩胛骨一路落到腹部,在宜锦握住她手掌的那一刹,他睁开了双眸。
那双眼眸中充斥了红与欲,极致的忍耐,他不受控制地握紧了她的纤纤玉指,十指交缠,触之温软,反而让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控制。
偏偏眼前人用一双剪水秋眸盈盈看着他,眼神无辜而又惹人爱怜,她才哭过,仍旧带着软糯的鼻音,却急着安抚他,“萧北冥,你若是疼,就叫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萧北冥的睫毛颤了颤,古铜色手臂上的肌肉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他捉住她放在腰间作乱的手,声音沙哑而带着极致的隐忍,“知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宜锦一怔,下一刻,他宽阔的臂膀微一用力,她只觉得腰肢处似被钳住,转眼间天翻地覆,灼热的池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只穿了薄薄一层外衫,丝质的衣衫遇水则紧紧附在玲珑的躯体上,阿姐送她的那件小衣在摇曳的烛火下流光潋滟,几乎包裹不住丰满的形状。
她欲盖弥彰地捂住胸前,紧紧靠着池壁,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羔羊。
萧北冥喉结滚了滚,热汗自眼睫处滑落,他眨了眨眼,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将人捉入怀中,封住她莹润而饱满的唇。
第32章 因果
正月初三宜嫁娶、祭祀、酬神、斋醮, 因是新帝登基后头一次后妃册封礼,礼部格外尽心。
但由于北境战事焦灼,不宜铺张奢靡, 因此只按照先帝时旧制遣使册封、受封、称贺、谒庙。
戌时,纷纷扬扬的雪自深灰色的空中细细密密地落下,禁中灯火辉煌,一路走来, 入目皆是喜色。
宜锦着深青色五彩翟纹大袖衣,内穿青纱中单, 腰饰深青蔽膝,发冠形制繁复,珠翠生辉,一张玉面上了红妆,雪肌花颜,光彩盈盈。
引她见礼的内侍是骆宝, 少年内侍比之初见时已稳重不少, 已渐渐能独当一面。
芰荷在一侧扶着宜锦, 她按照民间送嫁的习俗, 腰间系了红丝绦,眼底有些微的泪意。
姑娘这一路走来,实在不易,好在陛下从来都站在姑娘这边。
宋骁守卫宫禁,行至奉天殿时, 身后有个甲士私语道:“薛妃身边的芰荷姑娘倒也是个美人。”
私下里宫人们都传新帝与薛妃旧时便相识, 民间更有夺妻之说甚嚣尘上, 连带着芰荷都被编排了无数流言,她并不在意, 因为只要姑娘过得好,谁也伤不了她。
可宋骁却肃了脸色,他厉声将那甲士喝出,腰间剑未出鞘,只用柄直击那甲士膝部,冷声道:“犯口舌之禁,杖三十。”
甲士膝盖受力,扑通一声不由自主跪下,在雪地中瑟瑟发抖。
宋骁一向爱护麾下军士,极少动用杖刑,那甲士深知自己言语失状,也甘愿领罚。
但这只是流言的一角,他能堵住禁军将士的嘴,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宋骁沉默注视着那芰荷,手中剑柄紧了紧。
他一路跟随仪仗至奉先殿前,殿中灯火惶惶,帝王着冕服,玄衣纁裳,与薛姑娘行拜礼,祭庙。
按旧例只有封后时才有此礼,礼部起先反对,陛下却执意如此。
在陛下心中,恐已认定薛姑娘为妻。这点于名分上无法达成的圆满,终以另外独一无二的方式补全。
亥时礼毕,司礼官才算松了口气。
禁中并未铺张,只换了喜字,庭树飞雪间,两人并肩而立,缓缓向皇极殿的方向走去。
距离不算短,萧北冥却没有乘辇舆,恐怕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他想陪她走完这段路。
昨日药浴痛苦,他的腿还是毫无知觉,可是今日他暂且已能下地行走。
他没有顾及规矩,繁复的玄衣下,他牵过她的手,触之如温玉,十指紧扣,令他想起昨夜浴池之中荒唐的缠绵,他抿唇,不自觉用了些力。
宜锦侧首看他,他的脸色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