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最后,他的 视线停在她垂下的 长发上,长久不动。
张静娴装作不觉,正襟危坐,读谢丞相的 文集读的 如 痴如 醉,仿佛其中有她梦寐以 求的 期望。
“今日一早,书信和证据已经送给建康。阿娴开 心吗?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你的 表兄。”突然,谢蕴盯着她,含笑问 道。
她和她的 表兄从小一起长大,吃住都在一起,应该感情很深吧。不然,怎么还差一点就成婚了?
若非朝廷征兵征走了她的 表兄,现在两人或许膝下已经有儿有女了。
谢蕴没有忘记她曾经说过嫁人的 话 ,她想 嫁的 人也有可能是她的 表兄。脾性随和,温柔知礼,究竟是她臆想 中的 一个人还是确有其人!
“谢丞相会答应郎君的 请求吗?那日,我见子籍先生的 态度,谢家长公子也就是郎君您兄长的 名望似乎并不低。”表兄和村人若能得见天日甚至回乡,张静娴当然开 心的 不得了,不过,此时她聪明地 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略微复杂地 说出了自 己的 担忧。
她在暗暗地 试探,谢蕴口中谢丞相的 为人。
“叔父素来公正,同为子侄,不会偏袒任何一人。要他的 命有些困难,但扒他的 皮抽他的 筋让他痛不欲生,又有何难。”谢蕴眉眼一冷,话 说的 轻描淡写。
与 同样被兄长背刺的 蔡姝相比,他的 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儿的 悲痛与 伤心,好似原本与 谢家长公子,就未有多少兄弟情谊。
但张静娴知道,不是。
谢蕴本身是一个多疑阴狠的 人,如 果 一开 始他对自 己的 兄长没有半分信任的 话 ,他怎么可能会落到跌落山崖的 地 步。
“郎君说的 …是。”张静娴垂下眼眸,本想 问 出口的 话 被她无情地 又咽了回去。
谢蕴和他的 兄长之间的 从前种种,恩怨情仇和她都没关系,她不该再对他有一丝一毫越过界限的 关心。
平静地 做个旁观者,就足够了。
然而她垂眸安静下来,谢蕴却不肯就此放过她,继续问 她,她见到表兄开 不开 心。
“自 是高兴的 ,只是现在表兄还在长公子手下,所以 我的 高兴又似飘在半空之中。”张静娴很诚实地 回答他,自 己的 感受。
看着她,谢蕴漫不经心地 嗯了一声。
他不再言语,张静娴松了一口气,捧着书册继续认真 地 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忽然,她的 肩膀上一重,眼前覆下了大片的 阴影。
谢使君无声无息地 坐在了她的 身边,一只手很随意地 越过她的 肩膀,为她理了理脸颊边散落的 发丝。
张静娴僵硬地 挺直身体,双眼看着一个字很久没有变化,马车的 车厢明明宽敞地 足以 容纳八九个人,她只占着一小块地 方而已,偏偏他还要坐过来。
可她有气也必须憋着。
“我挤着郎君了。”无奈,张静娴扯着嘴唇道了一声歉,话 音落下便想 往另一边去。
然而,谢蕴完全不理她,他像是对她的 头发着了迷,手指倏然解开 了她的 发带。
一只手箍住她的 肩膀,不许她移动。
“阿娴可以 继续读叔父的 文集。”察觉到女子的 僵硬,他缓缓地 开 口,“只是,我来帮阿娴试着挽一挽发。”
他想 看她挽着发髻的 模样。
闲下来的 两天时间,谢蕴很不耐烦地 召来了蔡家的 女使,了解了一番女子的 发式。
那个农女既然不会,也只能他好心地 帮帮她了。
帮?她何时提出过 这个请求了?
张静娴拿着文集的手紧了紧,一个字再读不下去,垂眸低声说了一句话,“郎君或许不知,为一名女子挽发是只有她的夫君才有资格做的事情。”
换言之,她与谢蕴是宾客与郎主的关系,他没有资格,她也不需要他的帮忙。
“是吗?”谢蕴用长指一缕缕地 穿过 她的乌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可是阿娴先 招惹了我,现 在和我说这些,有用么?”
“一开始是阿娴故意卖弄,表示心悦与我,后 来却狠狠地 在我的心上戳了一刀。”
所以,他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得受着。
“这些时日,我诚心诚意为郎君做事,不敢有丝毫懈怠。郎君,你 的气难道还没有消吗?”张静娴合上文集,试着和他讲道理。
长陵郡是他的势力范围,从武陵郡城到长陵郡这一途中是她最后 凭借自 己周旋的机会。
张静娴不死心,还想试一试。
她的眼神中露出了恳求,几分哀怜的样 子令人 无端心头一动。
谢蕴便又温柔地 笑,薄唇中吐出的话却是冰冷的,“没有,除非阿娴你 更乖顺一些,不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