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仅不抓鱼还毫无 警惕心地 与 一个陌生男子相会 ,谢蕴觉得自己 教的还不够。
仅学《诗经》,不读《礼记》,果然是一大疏漏。
……
张静娴已经和公乘越漫无 目的地 在溪水边停留了一刻钟。
她到约定的地 方 时,公乘越将羽扇放置一旁,手 拿着毛笔在清洗。
羽扇洁白无 瑕,他的笔下却是一片浓黑。见 此,张静娴的眼睛不由自主 地 跟随墨水的痕迹而移动。
以溪水作墨池,在文人雅客看来是一件值得写在文章里面 的趣事,但她恍然觉得飘散的黑色有些不祥。
“张娘子吃过墨水吗?”公乘越洗了一会 儿毛笔,冷不丁地 开口问她。
吃墨,这是一个并不遥远的传闻。
当代有名的书法大家幼时练习书法太过专注,便 曾不经意 间将墨汁当作食物吃进 嘴中 。本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随着这位大家的名声大噪,吃墨便 成了一桩美谈,更为人争先效仿。
仿佛只要吃下了墨水,他们也可以成为和书法大家一般名扬天 下的人物。
张静娴顾不得揣摩公乘越真正想要表达的意 思,诚实地 摇头,说自己 没吃过。
闻言,公乘先生很遗憾地 叹了一口气,“腹中 没有墨水,如何能与 使君相配。”
哪怕只是和这世间大部分的庸才一样,装一装呢。
她回答的太过迅速,是装都不想。不得不说,公乘越猜对了。
“公乘先生不必借墨水喻人,我 只是一个朝生暮死的庶民 ,忙于劳作,不通文字礼数,当然无 法与 公乘先生口中 的使君相配。”
听见 了公乘越的叹息,张静娴找了一块干净的山石坐在上面 ,说出的话更加直白。
对,她出身低微,不通才学,配不上谢蕴,甚至连前世那个令她如鲠在喉的“张夫人”都比不过。
这辈子的“小夫人”更低一等。
面 对张静娴的坦然,公乘越终于放下了手 中 的毛笔,墨水已经洗干净了,毛笔往下滴落的水珠是透明的。
宛若她不含一分隐瞒的眼睛。
公乘越找到一块山石,和她一般坐在上面 ,他的侧脸和身形便 也进 入暗不见 底的黑眸中 。
“看来,张娘子知道我 约你见 面 要谈些什么。”
张静娴点头,“我 不是公乘先生口中 的小夫人。”
她不是谢蕴的姬妾,上辈子不是,这辈子更不会 是。
闻言,公乘越意 味深长地 笑了一声,他的手 中 没有羽扇,便 潇洒地 甩了甩衣袖,“这么说,张娘子对使君并无 爱慕之心。”
张静娴再度点头,毫不迟疑。
林中 的气息微变,模糊的半空中 似乎传来了小猴子吱吱哇哇的叫声。她往传出声音的方 向看了一眼,心中 莫名慌了慌。
猴子这般大叫,意 味着遇到了危险或者难以理解的事情。
“唉,张娘子坦诚相待,实叫公乘不知如何是好,先前唤一声小夫人怪我 唐突。”公乘越长长的叹气声拉回了张静娴的注意 力,她认真地 望着他,嗯了一声。
“好在未有旁人听见 ,否则被人误会 ,等到了我 想成婚的时候,名声会 坏。”
名声一旦坏了,她就是猎来十只大雁,也找不到心无 芥蒂与 她相伴一生的男子。
这人最后存在与 否不重要,重要在于张静娴要让公乘越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谢蕴。
绝无 可能!
前世的尸体睁着眼睛仍在看着她,她不会 再犯蠢走上同一条不归路。
公乘越那么聪明,只一瞬便 知悉了她的决心,心中 不可思议的同时,好奇也冒了出来。
她一个庶民 ,一个农女,一个不通文墨的愚人,凭什么敢嫌弃一位天 之骄子。
他的好友七郎除了性情阴郁了一些,方 方 面 面 无 可挑剔。若非偶然落难,这个农女穷极一生都不会 有遇见 他的机会 ,更别提与 他朝夕相处,得到他的一丝真心。
“冒昧问一下张娘子,你为什么不喜欢使君?据我 所知,你为使君做了很多事情,桩桩件件,可谓是用尽心思。”
公乘越问出这句话,语气夹带了一丝冷漠。
或许说愤怒。
他的好友可以不喜欢甚至嫌弃这个农女,但反过来,她怎么敢!
一个卑贱的农女,口放厥词。
这时,林中 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仿佛变成了万物沉寂的禁地 。
树叶不会 晃动,花草成片蜷缩,隐藏在山石下面 的虫子都静止了动作。不能出声,不能呼吸,便 是心脏也不可以跳动!
张静娴抬头望了望太阳消失的方 向,发 出了清脆悦耳的笑声,“很难理解吗?公乘先生。”
“贵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