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桌前,从镜子里看到,李孜沅呆了片刻就掩门而去。“姑娘你和你弟弟感情真好,出嫁了自然是舍不得。”化妆师cao作极其熟练。“嗯……是的,从小,我们就很好,一直在一起玩,比别的姐弟都要好。”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脊背发凉。化妆师依旧正常工作,似乎并没有纳罕与猜疑。我松了口气的同时,竟有种失落感,一种隐隐的期待被打破,刚才,我甚至想一旦被发现就破罐子破摔揭开所有丑陋的事实。要出门了,要赶往大礼堂。楼下已有专车等候。我打开门,李孜沅已站在门口,之后蹲下身子。我恍惚了一秒,慢慢趴下。他背着我,缓缓下楼。我趴在他背上,心想这是否是今生最后一次,泪,便湿了他的衣领。他像很久以前一次一样,一步一步把我送进车内,很慢很慢,却最终,不得不把我放下,彻底地放下,交给另一个男人。化妆师不停地劝,可我还是哭花了妆。礼堂里,身边的人未等牧师说完,便愉快地抢答:“我愿意!”下面一阵大笑。轮到我时,我怔了几秒,然后静静地答:“我愿意。”两行泪便划过面颊,滴落在红地毯上。于是大家都说,新娘子激动得哭了。晚上,一切热闹烟消云散。我坐在镜子面前愣愣出神。“怎么了?不高兴吗?”那人蹲下身来揉揉我的脑袋,“白天,你怎么哭了?”“高兴的啊,我结婚了,高兴的。”我微笑着,看着我今后的另一半,我的丈夫。“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今天都没见你吃饭。”“不饿。”“那,那——”他红着脸道,“你先睡吧,我……”“我要出去。”“啊?”他惊讶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我要出去,我白天闹得难受,想清醒清醒。”他最终是带我出去了,他这么好,对我温柔又体贴,可是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对我。大风吹来,他把风衣脱下披在我身上,亲吻我的额头,就像另一个人曾对我做的一样。可是令人激情澎湃甘之如饴的爱情永远不会再来。我想起白日在下面他给我做的哑语:我爱你,你知道,婚姻与爱情无关。我望向远处的江面大桥,波光潋滟中大桥与它的影子交相辉映。此后人生的日日夜夜,我和他都将是人影分离的孤独者了,梦里也再无花开,再无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