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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相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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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往后有你在,便是我烧个昏天黑地也无妨!”师杭知晓她在打趣自己跳江后一直身子孱弱,故而只淡然处之道:“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走江湖的怕是没几个会丧命于病榻,你还是多提防着些仇家罢。”“你说你,何苦咒我。”张缨见她装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便觉好笑:“我若死了,怕是你先要哭死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嘴上且不能饶人些。”

其实师杭才气她有话不能好好说,不过斗嘴归斗嘴,正事还是要详谈的。她守着张缨用罢汤药,便正襟危坐开口问道:“你此番粮草从何而来?”只一句便问到了点子上,惹得张缨也讶异看了她一眼。不过,这也正是南雁寨众人谋划许久决定搭救师杭的原因之一——这年头,聪明人总是多值些价码的,一万名兵士也未必抵得上一位靠谱的师爷。“还能从哪儿,抢来的呗!”张缨摸了摸鼻尖,似做了亏心事般,颇为不自在道:“咱们又没那么多耕地,不抢粮怎么够吃?总不能去啃树皮罢?”然而师杭并不理会她这一套。思及师一宁千里传信方才传来的警示,她直觉祸事将近,绝不能放过一丝波澜。“不管你是抢元军的,还是陈友谅、张士诚的,往后半年内,绝不要再以身犯险。你抢来的实在太多。”师杭面色平静如水,语气却凝结成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南雁寨若成了众矢之的,谁肯来援?阿缨,我们赌不起。况我收到消息,太平府也未必太平了。”说到这儿,她将先前之事全盘托出。张缨甫一听闻“太真仙妃”的名号,当即恍然道:“原来是她!原来你的族妹便是这位娘娘!”师杭当即不解道:“怎么,你竟有耳闻?”张缨颔首回道:“走南闯北,自然是听过这名头的。据说元帝极其爱重淑妃,凡其所好皆成之,凡其所恶尽除之。她位在皇后之下,而权则重于禁闱,与宫中其余六位荣宠娘娘并称为‘七贵’。”这是师杭头一回从旁人口中听到师一宁入宫后的故事,可无论如何,她还是难以将这些故事同年幼时那个天真纯良的叁妹妹联系起来。师家自有谱载,从没有女子入过宫,饶是得封诰命,多半也是凭借夫君或是子孙荫庇。师一宁怕是女子中品阶最高者,也是唯一一个凭借自己本事走到这一步的。师杭无奈苦笑,看来这些年,大家都没能过上安稳日子,她变了很多,旁人又何尝不是呢?“既然如此,那便将大半米粮散入城中罢,只留下寨中军需便好。”张缨沉吟片刻,果决道:“总归都是贫苦百姓,扶困救弱也是件积德事。想来有了这一桩善举,那花云将军也不至于再对咱们横眉冷对的了。”其实南雁寨从前便常打劫官员富户救济百姓,不过自师杭来后,打劫便越来越少。一切只因师杭断言,仅靠山匪行径偶施善意是不会有长远出路的。“你肯听劝,便是再好不过了。”师杭闻言欣然道:“我与朱同都是这般想。咱们与太平府的关系也太剑拔弩张了些,既然他们处处提防,那我们不如主动示好,往后若有敌来犯也好守望相助。”“怎么听上去你倒与那朱同成了一伙的?”然而张缨却不服气般觑了她一眼,酸溜溜道:“原先留你二人是为了多些出路,若有朝一日南雁寨不成了,好歹能有人引路牵线投奔他处。没想到你这丫头非但不找由头劝我降元,反倒常劝我轻信那城里的红巾军,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心思?该不会仍对那孟开平旧情难忘罢?”一提起“孟开平”叁个字,师杭面色骤变。她从绣凳上豁然起身,拧眉冷声道:“我说的是花云将军,同他有什么关系?你莫要胡言!”这疾言厉色的模样也就只能骗骗旁人了,张缨看她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便继续加码道:“那好,既然你待他已无旧情,为何不与朱同归隐山林去也?难道你看不出那傻小子对你的情意?依我之见,你二人志趣相投,听说他爹还是你恩师……真好个上等姻缘,若错过了不知何处去寻。你若真瞧不上也无妨,咱们寨中多得是小伙子,都是个顶个的好汉,慢慢相看总该能瞧上一二个罢?”她絮絮说了这么一大堆,可师杭却依旧不为所动道:“既然你觉得大同哥处处都好,不如收为己用。总归他也打不过你,天长地久早晚便从了,当个山寨夫婿也不算亏待。”闻言,张缨当即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果然对我的胃口!不过你恐怕不晓得,我早前是成过婚有过夫婿的。可惜那是个短命鬼,没两年便咽气了。也是经了那一遭才教我觉着相夫教子当真没趣,远不如志在四方来得快意!男欢女爱的亏,吃一回就够了,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将日子消磨在男人身上了。若将燕宝嫁去,说不准她会欢喜。”师杭确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只大她七岁,竟还经历过丧夫。更重要的是,在丧夫后,她将整个寨子撑了起来,便是后来丧父丧兄,她也不曾退缩过。“其实我也成过婚的。”师杭垂睫,突然低声道:“跟了孟开平那么久,谁不当我是他夫人呢?”千万人中相逢相识,他们的感情沦陷于生死之间。即便师杭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他,但她十分清楚,此生唯有这一个男人能够牵动她的心。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便是孟开平在堂前叩首忏悔一万回,也决计给不了她想要的人生,她不能因为他的悔意与补偿就无视两人之间的鸿沟。“阿缨,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师杭复又抬起头,坚定道:“现下还远没到归隐避世的时候,我想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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