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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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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开眼皮即刻笑起来,屈篱从被窝里爬起,张开双臂扑进坐在床边笑望自己的母亲的怀抱。娇软着嗓唤娘亲。

屈祯打趣女儿,为她捋了捋乱飞的短发,“篱儿精神不错,昨晚梦到什么好事了?”

屈篱笑嘻嘻只是摇头,瞥一眼窗外暗色,靠在母亲怀里撒娇,“娘今日起得早。”

“今日需得早起。篱儿陪娘上山去吧。”

屈篱懵懵懂懂点头,从娘亲手里接过中衣,当娘亲背过身去,乖觉穿起衣裤鞋袜。屈祯为屈篱提了提衣领,打湿洗脸帕子哄屈篱配合低头揉了一把。

娘俩搀挽着出门去,步行上山,直到山顶。

“那便是老家的方向。”屈祯扳过女儿肩膀,待她屈膝跪下。屈篱老实照做。

“篱儿,你可还惦念你另一位母亲?你幼时淘气又黏人,在你母亲背上长大,她拿你当心头肉的。”

屈篱诚实摇头,她记不起母亲音容。偶尔梦中相逢,次数聊聊,远不及管小姐。

她昨夜还有梦见管小姐。管小姐向她招手,她兴冲冲奔跑了去,张开手臂,拥抱一场空。

屈篱的委屈,在屈祯看来是伤怀,她慈爱摸了摸女儿头顶,“篱儿,子归长大些,我们一家人回家去看看吧。”

漂泊半生,每每想到那个字眼,牵扯柔软的思绪。屈篱捻着袖边为母亲揩掉眼泪,轻轻点头。

她一如乖顺的。对于母亲的话从来珍重。

几个时辰后,时近傍晚,循旧历在黄昏时候举办昏礼,也称婚礼。

屈篱被哄着换掉了做工的短打,小柔也卸掉棉衣棉裤,换了身大红的秀禾服,她从屈祯卧房出来,头顶盖头,瞄一眼定格的俊俏人儿,羞笑。

屈篱不解,被阿元推过来跌跪在蒲团上。她旁边小柔也跪下。

旁边这人身形眼熟,屈篱不确信,伏低身子偷偷探头,看到盖头下春花样烂漫的笑脸。

“姊姊胡闹。礼未完呢……娘与元弟还在的。”小柔嗔怪,轻轻搡她脱离盖头。屈篱似顿悟,按照司仪阿元的差遣,跪了天角分散的日月,再拜唯一的母亲,最后被阿元扯着与小柔面对面跪立。

小柔先弯下腰肢,屈祯轻声催促傻掉的女儿。

屈篱如数照做,被那叁人笑吟吟扶起来。只当是认亲礼毕,轻声叫了声妹妹。

情妹妹也是妹妹的。小柔羞笑大胆些靠近,与她神形相融。

“接下来便是背新嫁娘入洞房!”阿元摆弄屈篱背过身半蹲,小柔也不矫情,爬上她的背。身高腿长背窄腰细,摩挲起来精瘦但结实。进了房的几步路,小柔的手滑在屈篱胸口,为她拆开两片衣襟。

她原本只是感激忠爷,想要个糊口的生计,可老天爷开了眼,使她遇见一个貌比潘安的妙人儿。屈篱的傻是可爱,她眉骨的疤、缺口的牙都是俊俏。小柔陷在她温柔小意,想融入她的生命,被她的天真烂漫洗礼。

她是这人拜过天地的妻子,也是哺乳她们孩儿的母亲。

胸口涨的痛了,小柔缠住她颈子,捞住红透脸的人,带那只有力的长手揉自己的胸。“姐姐,奶水将胸衣打湿了,你为我脱去罢?”

掌心覆盖挺巧之时,她忍不住并指揉了一把。挂在身前的女子一声莺啼,屈篱醍醐灌顶,后跌几步,转身冲出门。

左脚险些绊了右脚。荒谬!屈篱想到了前几日温习的唐诗。有唐人赞美唐明皇与他夺来的儿媳寿王妃那缠绵的黄昏之恋。

公媳如何能够亲昵!

她与小柔,姐妹之间又如何能够!

她虽被众人取笑是傻的,却也不是嗷嗷待哺的孩子!

“篱儿你这是?”屈祯抱孩子循声,从卧房赶出来看。

屈篱惊骇又委屈,“娘,妹妹睡在西厢,我睡在哪里?”

“你、你们不单是姐妹,更是结发的一对。”

屈篱眨眨眼,她想到了一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夫妻?”她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她并非丈夫,也不想亲近管虞之外的。

“篱儿乖,回房去。你妻子在等你。”

屈篱陡然瞪大眼睛,眼尾锋利,“她不是!”娘不许她再提及管叁小姐,她吞下半句真心,甩袖夺门而出。

天色渐晚。她在小径躲躲闪闪,靠近梦里那道院落。

夜深以后,欢儿小碎步进出来回,为管虞送了茶点与汤药。

管虞半日未进米水,她倚在美人榻上翻书柜上随手取下的厚厚一本,想着消磨漫漫长夜也容易些,翻开《红楼梦》笑黛玉痴,宝钗傻,女眷柔弱凄苦,无力承受身不由己的宿命被消磨生命力凋谢蒙尘。

早春惊雷划破了天顶。就着昏黄的烛光,管虞看清掌心里寸长的划伤伤口。伤口麻木钝痛之后便嚣张,刺痛连成一片,顺着血渍渗透到她肌肤表面来。

管虞起身去翻找药箱,管家从未外伤过的小公主想试试洋人的消毒水的滋味。

伊衮那个酒痴对她神秘兮兮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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