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找,闻安臣很快便瞧见了。因为在这赵家镇上,要说巡检司的衙门是最气派的建筑,也丝毫不为过。巡检司的衙门坐落在赵家镇的中心,是赵家镇最繁华,地皮最金贵,也是店铺最为密集的一个所在。同时这里也是两条官道的交汇点,两条官道在这里交汇形成一个十字大街,而巡检司衙门就坐落在这个路口的正东北方向。在地皮这么金贵的中央位置,巡检司衙门却是占据了好大一片地面,瞧着总有个二三十丈方圆。而且这巡检司衙门修建的极为宏伟气派,门口是一座三层高的门楼,青砖红瓦,让人大老远的就能瞧见。在门楼下面则是朱漆大门,上面钉满了巴掌大小的铜钉,大门红彤彤的,铜钉也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烁着红光和金光。门前则是三阶石头台阶,在大门两侧有一队巡检司的兵丁正自在那儿守卫。在大门外头还修了两座照壁,这两座照壁却不是正对着大门,而是在大门两侧各自斜斜地摆开,形成了一个八字,便是所谓的八字大门了。闻安臣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赵家镇,也没有来过巡检司衙门,这还是第一次瞧见。此时,他瞧着这巡检司衙门,感觉似乎比州衙还要气派一些。闻安臣牵着马站在路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巡检司衙门的大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从巡检司衙门这宏伟气派的程度上,大致就能看出来,这巡检司到底多有钱,而且肯定在这赵家镇属于那种称王称霸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就在巡检司衙门旁边的十字路口,东北-西南走向和东-西走向的那两条官道上,各自被拦了一道栅栏。栅栏约莫有一丈来高就是松松垮垮地摆在那儿,其实并没有多大阻拦的作用,只不过是摆在那儿做一个象征,意思就是:“到了这儿你就别走了,官府要在这儿征税。”若是当真快马加鞭或是驾驶着马车向前冲的话,是可以冲过去的,不过那样做自然也就代表着冒犯了朝廷的权威,那跟杀官造反也没太大区别。这两道栅栏就分别把南来北往的客商,东来西往的客商都给拦住了,栅栏上只留着一个不足一丈宽的口子,大约只够一辆马车能够通过。而在口子旁边则是有许多巡检司的兵丁站着,但凡过去的车队商队,那是必须要交税的。闻安臣现下所在的这个位置不错。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巡检司衙门的对面,巡检司衙门是朝南的,衙门南边就是那条东西走向的官道,而那一道拦截了东西走向官道的栅栏就在闻安臣右手边不过三丈之外。他瞧得非常清楚分明,那一队负责这道栅栏的巡检司兵丁大约有二十人左右,五六人检查,两三人负责统计征税,剩下那些人则是手持长矛虎视眈眈的在旁边瞧着。当然,这些巡检司的兵丁,要说战斗力那肯定是比较一般的,不过也用不着他们真打仗,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官府,是朝廷,跟他们起冲突,那就是要反抗官府!此时正是大明朝万历年间,可说是繁华盛世,又不是几十年之后的天启年崇祯年,有几个人敢杀官造反?
所以大伙儿基本上都是老老实实的排队交税,那有后台有背景的也是悄没声儿地亮出来,兵丁们自然会放行,却也不会闹得大伙儿都没脸。闻安臣瞧得清楚分明,在那道口子旁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是一个书吏模样的人正在不断的登基,每过去一辆马车他都会在上面记上一笔,而在桌子旁边则是放着一个大竹筐,那竹筐就是用来装盛缴纳的银钱的。这竹筐足足有三尺来高,而此时,竹筐里面已经盛满了大半,里面基本上都是装满了银子和铜钱儿,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闻安臣估摸了一下,虽说这竹筐里面大部分都是铜钱,银子还是比较少的,但架不住总量多啊,光这大半筐银钱,起码也得有个一二百两!他暗地算了算,顿时悚然一惊,没想到这巡检司的油水竟然丰厚到如此地步,还在他的估计之上!闻安臣瞧了半响,微微摇了摇头,牵马过了大街,直奔巡检司衙门大门而去。 狡辩当然,没有任何意外,他在大门口被兵丁们给拦住了。几个巡检司的兵丁手中长矛向前一挺,满脸不耐烦的高声喝道:“什么人?竟敢私闯衙门,不要命了么?”一上来就给人扣了一顶大帽子,以性命相威胁,由这些兵丁的行事上,闻安臣大致也能窥见耿义平时是如何做事的。这会儿自然是用不着他说话,一旁的陈季往前走了两步,下巴微微抬起,神色倨傲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是现任秦州典史闻大人,正是你们巡检司耿义耿巡讲的顶头上司,你们敢这般跟闻大人说话,我瞧着是你们不要命了!”这些兵丁一听,顿时脸色一变。他们不少人也都听说了,秦州新上任的典史闻大人,年纪极轻,未及弱冠,乃是极为出众,少年得志的一位权贵,正正是管着巡检司的。而在巡检司中也有不少小道消息在流传,说那耿义耿巡检去州衙之中参加会议,得知这毛头小子成为自已的顶头上司之后,回来大发雷霆,当天晚上吃饭时还摔了两个他极喜欢的盘子。结果摔完之后,更是痛心,又发了一通脾气。这些小道消息在巡检司里头流传着,这些底层兵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联系到自家耿大爷的臭脾气,他们觉得这传言多半是真的。此时一听,原来这位就是那个让自家巡检大人大发雷霆的闻大人,一个个顿时心中就生出几分畏惧来。他们心想:“这等上头神仙打架的事儿,咱们这些凡人,那可是插手不了,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