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这秘密我隐瞒了半年多了,谁都不敢说,心里头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难受的要命。今日你们终于还是发现了,人头要挖出来了,该怎么处置我便怎么处置我。要抓我去衙门我也认了,但我有句话要说,我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是倒霉,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人头扔到我家门口石灰篓子里头,害得我也被卷进这个案子里。”闻安臣微微一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基本上已经查清楚了,这案子是奚云做下的,我们也是按照他说的,才来你家寻找。人是他杀的,人头也是他扔到你家门口石灰篓子里的。这起案子跟你并无什么关系,你放心就是。”“什么?”孙一诧异道:“此言当真?我真的不会被牵连?”闻安臣道:“当然。”孙一大喜过望,不由得开怀大笑,他一边笑,口中一边道:“那就好,那就好。“闻安臣这边也准备带着书吏们离开了,但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是遗忘了什么似的。他便在门口站住了脚,把今日在孙一家发生的一切事情,从头到尾都在心里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忽然,他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现:他觉察出有什么不对来了!这院子里头,前院后院似乎各有一口井,这是很不正常的事。因为在这个年代,打井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耗费相当的人力财力,打一口井,要花费颇多。而孙一家又不大,只有他这一口人,根本就用不着打两口井。这是 真实情况是这样的闻安臣站在井边,俯身向下望去。这井底虽然不深,但从上往下看,却只能大致瞧见一片不大的火光,还有一个人影在里头晃来晃去。过了好一会儿,井下的书吏忽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似乎有所发现。“找到了,找到了!”他大声叫道:“我手里的耙子似乎是勾到什么东西了?只不过这东西忒沉,我一个人拽不上来,还得帮把手。”闻安臣吩咐道:“再下去一个人,下去的人手里拿着绳子。你俩人先用钉耙,把勾到的东西往上弄一弄,然后再把绳子绑在上面。咱们上头的人齐心协力,把那个东西给拽上来。”书吏们应是,赶紧四处找绳子。又一个书吏腰间绑着绳子被悬了下去,他手里还提着另外一根绳子,这是用来绑那被寻到的物事的。他下去之后,和井底下一开始下去的那书吏两人一起用劲儿,弄得面红耳赤额头青筋暴跳,才算是用耙子把那东西给提上来以来。然后两人把绳子拴在那东西上,绑好之后,那两人先被拉了上来。而后闻安臣发一声喊,上头的人一起用力,那玩意儿便慢慢地被拽了上来,露出水面。等到那东西被从井口拽出来,大伙儿瞧了心里都是一惊。原来这玩意儿竟是个大麻袋,那麻袋里头似乎装了不少东西,也进了水,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麻袋足有一人多长,一抱左右的粗细,这会儿正在不断的往外渗水。这里头渗出来的水并非是干净的,而是带着一丝微黄,味道也有些发臭,很是难闻。闻安臣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那袋子瞧了瞧,而后吩咐书吏们在袋子上戳两个洞,让里面的水流的快上些。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袋子里面的水儿终于是留的差不多了,袋子也瘪了下来。闻安臣吩咐一声,便有两个书吏上前,用棍子把袋子给挑开,得亏这麻袋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已经是朽烂的差不多了,用些力气,便能挑开了。麻袋被挑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的情景,众人顿时都是发出一声惊呼。便是闻安臣,也是不由得眼皮子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原来那麻袋里面,竟是两具已经朽烂的差不多的尸骨。看体型,一具是人的,另外一具,瞧着则是狗那一类的动物。这一人一狗两具尸体被绑在了一起,上面还用绳子捆了好几块儿大石头。闻安臣脑海中迅速的还原了当初的情况。孙一把一具尸体拖到了后院,然后四处瞧瞧,把家里的老狗叫了过来,忠诚的老狗见到主人叫它,晃着尾巴过来了,结果把孙一给直接打死。孙一把人和狗的尸体捆在一起,捆上几块儿大石头,然后装进麻袋里面,而后扔到了后院儿的井里。由于尸体上绑了石头,麻袋迅速沉底儿,知道今日,才重新露出水面。闻安臣走上前去,细细的查看那人的尸骨。尸骨不大,也就是四尺多高,骨骼也颇为细小,瞧着不像是个成年人的尸体,应该是个孩童少年之类。闻安臣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赵长宁和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些时日,那条街上还有一个人,却是一个小后生,也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闻安臣心道:“这可能就是那个小后生,只是他为何会死在这里?原因是什么?怕是只有孙一才知道了。”
很快,孙一被带了过来。闻安臣指着地上那两具尸骨问道:“孙一,说吧!”孙一面色惨然,忽然苦笑一声:“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我便也就不隐瞒了,有啥说啥,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你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闻安臣淡淡道:“你倒是个聪明人。”孙一叹了口气:“我一向也以为自已是个聪明,却没想到,聪明一世,临到老了,却作出这般一个糊涂事。”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讲述这件事的原委。“其实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有真有假,三分真七分假,却是做不得数的。本以为那样可以把你隐瞒过去,结果却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