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谁知道这种偷来的好运能持续多久呢!”“爬上了顶端,别怕是要重重的跌下来吧!!”中间一桌,四五个小厮侍女,大声议论。众人默默吃着碗里食物,眼神却是控住不住,往段辰的方向瞥来。一开始,段辰并不知道说得是他,还以为是啥惹人嫌的大人物,自个也耸耳倾听。见当事人一脸无畏,端坐一旁,众人声音越说越大,就差指名道姓。“吃饭还说那么多话,噎不死你们。”李川不知何时出现,冲着中间桌子男女,大声嚷嚷。一人怒拍桌子,凶狠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指着李川道:“你说什么!”李川一脸你奈我何,扭了扭身子,嬉皮笑脸道:“我说啥,刚刚不是很清楚吗,请问你是聋子吗?”坐于左旁的侍女,拉了一下站着人的手臂,奚笑道:“是与不是自会有证明,等到季小姐来了不就知道了。”说完,一行人扬长而去。李川听到这个名字,紧抿了唇,不再与他们争辩,端着吃食来到段辰的旁边坐下。“刚才谢谢你了。”段辰道。李川连连摆手,“不用,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举手之劳罢了。”段辰小口小口吞咽包子,豆浆灌入时,呛声连起,李川抚手轻拍段辰背部,段辰舒缓后,盯着李川看了一会,问道:“季小姐是谁啊?”李川抿了抿嘴巴,有些不忍道:“江安城新起的季家,据说有意于凌家,两家之间要联姻。”凌景逸若是成亲,他身边伺候着的人必定要经过他夫人点头,到时候段辰能否留在凌景逸身边,犹未可知。段辰低头不语,李川以为他被打击到了,安慰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就算结亲了,你在凌少爷那边好好待着,也不会那么轻易被换下来的。”段辰闷头苦索,若到时候真的要离开凌府,该前往何处,又要如何前往。直到身边有人走近也没有发现,竹草扫帚挥碰到黑金锦靴时,段辰自下而上,霍然抬眼,向来人看去。何晏屿一如既往的潇洒风流,“干嘛呢?小书童。”段辰无心理他,往旁边挪了挪:“扫地。”何晏屿好似习惯了他不爱搭理自己,紧随段辰而来,“这地蛮干净的啊,我看你都扫半天了,难道有心事?”“让我想想。”何晏屿掏出折扇,敲敲鼻尖,围着段辰快步绕了一圈,然后站定在段辰正前方,凑近正色道:
“凌景逸要成亲了,所以你忧心忡忡。”段辰脸色突变,拿起竹帚快速朝前挥扫,成堆的落叶随劲风四散飞开,何晏屿连忙后退。“哎哎哎,我只是开个玩笑。”何晏屿今日来找凌景逸,那知他早早出门,还未归来,托乐依留了个口信。款步离去时,乍见院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满院落叶唯有他脚下那块被清扫干净,何晏屿想起近日城中传闻,心下一明。“地有什么好扫的,不如去外头逛逛,江安城中的奇闻逸事,稀罕玩意多得迷人眼,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没见过的东西。”“真的,什么事情都知道。”段辰眼眸微动,声音轻扬。“是啊。”何晏屿以为段辰会果断拒绝,平静的目光,不禁流露出几分惊异。自七年前古离联合南圣,结束十六国混战,统一天下为中洲大地,这些年来,虽偶有残部抗争,但总归是海晏河清。江安城作为中洲国都,十六国时遗留下的各大世家大族迁居于此,富庶繁华之下风云变幻,暗流涌动。启月街是江安城中最为热闹之地,放眼望去,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吆喝声此起彼伏。段辰于人群挤攘中,甚是不自在,环抱双臂,插着空隙处行走。“什么时候才到啊?”何晏屿平视前方,大步向前,面上一派从容自如,“这里咯。”段辰仰头见高楼,四面檐上翘角飞耸,大门轩窗紧闭,外壁上以朱红赤黑两色,但栏杆悬挂各色彩绸缎带,随风在空中轻柔做姿。街上行人喧嚣,偏这里静谧异常,诡秘之感迎面而来。何晏屿提膝迈上台阶,立于门外,不一会儿,未叩的门扉,双双大开。“走啦。”何晏屿抬手向段辰招了招。一进门,里外两方天地,纱幕自顶楼垂落于中间六角高台上,妙曼身影隔纱起舞,萧管悠扬,笙笛并发,乐声夹杂人语,好不热闹。“何公子,许久未见,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一女子娉婷摇曳而来,腰上银饰条坠,一步一步铃铃作响。“好俊俏的小公子。”霜华微微一笑,伸手想要靠近一些。段辰下意识地往旁侧一躲,袖口轻拂过他的脸颊,带着茉莉花香,霜华也不恼,反而大声笑了起来。“来,备上等座。”霜华走后,有人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段辰走在何晏屿后方。一路上,见他不断与相识之人打招呼,段辰揉了揉眉头,心生后悔。何晏屿舌灿莲花,风流成性,怎么可能真的带他来能打探到消息的地方。屋内对列四张桌案,最上位中间一张檀木案,雕刻的花鸟精美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