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上磕头那人,嘴唇颤动。这是姐姐姐夫唯一留下来的血脉,他的外甥。他终于找到了。他靠近了些,停在不远处,只看了一眼那跪着的青年面容,就忍不住要眼泪夺眶而出。眉眼简直和姐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外甥无疑。华衡顿在原地,陡然升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念头,不敢往前靠近一步,生怕这是一场泡影。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姐姐的孩子时,却在十几年后终于又再度重逢。就在华衡整理好心绪要上前相认时,忽然听见了林楠绩的低声的话语。他武力极好,百米远的声音都能听见,林楠绩的话音传进他耳中时,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他发觉莲华教教主的异动,知道他们四处搜寻林家后人的下落,满心以为找寻到了外甥,没想到却不是。林楠绩终于烧完香,絮叨完了话语,一起身,就感到脚下晃动眼前一黑,身形也踉跄了几下,许是这些天波动太大,身体有些吃不消。谁知道,刚晃了两下,就被一双浑厚有力的手搀扶住了。林楠绩警惕心起,下意识睁开眼睛,就对上个八尺壮汉。这人身量极壮极高,穿着一身军服,看制式品阶不低,像是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匆匆赶来,身上气势等闲人等不敢靠近。偏生他还长了一副英俊面孔,尽管晒得微黑,但仔细看,眉眼之中与林楠绩有些相似。然而他眼下一副通红的眼眸,与威严的长相极不相符。林楠绩一怔,心中猜到几分。“你是?”华衡看着林楠绩,神情反复确认,异世之说太过玄乎,他不知道如何相信,语气极度复杂:“我是你舅舅。”林楠绩听见他话中的语气,却已猜到:“您都听到了。”见林楠绩毫不避讳,华衡更是五味杂陈:“你可知道,他在哪里?”林楠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华衡又问:“那你在……你那个世界,是什么人,可有父母亲戚?”林楠绩悉数回答:“我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没有家人。”华衡怔然,原来是同病相怜之人。他深吸一口气:“异端之说太过危险,以后不许再提。”林楠绩眼眶一湿:“好。”两人沉默了片刻,华衡忽然道:“叫声舅舅来听听。”林楠绩怔怔地抬头看着华衡,眼睛慢慢红了:“舅舅。”林楠绩慢慢把事情经过交代给华衡听,包括自己三岁被送进宫,还有将青吴山脚林家和教主对玉佩一事紧追不舍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华衡一个八尺男儿,脸色瞬间如风云过境,死死咬着牙关,一双眼睛灼烧得赤红,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我要去杀了他们!还有狗皇帝!”林楠绩连忙将人拉住:“舅舅息怒!”林楠绩顾忌旁边还有人,只得拼命拉住华衡,压低了声音:“舅舅,其实我不是真太监。”华衡一愣,目光下意识朝林楠绩下身探去。“真的?”林楠绩眼神坚定:“当真!”华衡这才收回了刀,眉眼之间依然肃杀:“但林家和狗皇帝依然该杀!”林楠绩这回没有拦着华衡:“当年林家打探到我是罪臣之后,本该被斩首,生怕查到自己头上,于是昧下钱财,将我暗中送进宫中,以后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谁知道被莲华教查清,设圈套让我回来。”“先帝听信小人挑唆,将林家满门抄斩,便也是我的仇人。只是这次对方显然把我们全算计进去了。”华衡长年带兵,身上有军伍之人才有的肃杀气质,听完之后眉头紧皱:“那枚玉佩是姐夫当年领兵的信物,见玉佩如见他本人,他们打得是起兵谋反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