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恩!!”是温知,他的身后还有褚寒和卫杨,三个人带着府上亲卫和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人,围成了一小团人群,将大门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不容北境都指挥使司的人靠近一步。温大人那一把温柔嗓在猎猎北风下格外坚毅:“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今天你胆敢让狼崽子进入我北境一步,我温于别或许没有那调兵遣将的本事,但我还有骨气和尊严!我身为北境布政使,城破,我以身相殉!”爱好侍弄花草的温大人平时看着柔软,越是这样的时刻却越能够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坚毅和果敢。韩恩嘲讽地哼了一声,刚想说一句他不自量力,却发现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不是冲他,也不是冲温知以身相殉的骨气,而是长街的另一侧。蓦地,视线尽头冒出两道颀长的影子,韩恩定睛一看,为首的赫然是霍尘和裴青,还有……看不到尽头的军队!!他大惊失色。怎么会!?不是说搞定了顾长思但是没有交代自己的身份吗?!为什么霍尘会带着兵马来?!霍尘唇角一掀,二指勾了勾,包围了温知他们的北境都指挥使司兵马霎时又被反包围在圈里,韩恩眼睁睁看着那些兵将的穿着——北军都督府!!!皇帝怎么可能——不由得他反应,霍尘已经慢悠悠将如故枪扛上肩头。“温大人,以身相殉还是算了吧,这么年轻,屋里的花花草草可怎么办啊?”霍尘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从此刻开始,北境都指挥使司的所有兵马全部替换成北军都督府麾下将士,北境都指挥使职权由本将军暂代,晋州都指挥使司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了,韩大人,这儿没你的事儿了。”韩恩鼻翼翕动,气的:“你凭什么?!”“凭老子姓霍,名尘,”霍尘眼皮一掀,“字长庭,封号,昌林将军。”数年不见的名号一经问世,几乎是眨眼间挽救了摇摇欲坠的士气和民心,昌林将军霍长庭,北境百姓永远记得这七个大字,记得是他从永夜之中硬凿出一缕天光倾泻,遥遥指着他们平安的方向。“霍长庭——”“还跟他费什么话啊。”裴青慢悠悠地抽出长刀,“通敌叛国的宵小之辈,杀了你还嫌弃脏了我的刀。怎么说,霍哥,上吧?”
迎战“韩大人,负隅顽抗还是束手就擒,结局改变不了什么。”霍尘用手指懒散地拭着如故枪锋利的矛尖,正色道,“今天本将军在,这门就绝对不会开,北境十二城在我手底下是没有办法才丢过一次,我也绝对不会让它丢第二次。”“上次哥舒裘那老东西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我想,这次哥舒骨誓那狼崽子肯定没有想的那么长远吧。”霍尘枪头一转,距离韩恩的心口不过二指之远,锐利地似乎要将他洞穿,“不然我们打个赌,看看我能用几天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告慰五年前嘉定之役的数万英灵?”大势已去,真的大势已去。韩恩攥了攥缰绳,尚未开口,腹部忽然被重重击打,一阵罡风席卷而来,又重重地擦过他的面颊,如同一记耳光一样干脆响亮,裴青刀未出鞘,刀鞘重重地压在他的大动脉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一巴掌是我替我的父亲、你的哥哥、还有所有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英雄揍的,虽然代替不了他们为国捐躯的痛,但也算给你个教训。”裴青抵着他,一向带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场所有北境都指挥使司的人听好了,北境都指挥使韩恩里通外国、心怀叵测,乃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如果有不想跟他一起死的,本将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刻交代所有你们知道的事情,否则,等着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韩恩突然疯狂地笑起来,“你们以为杀了哥舒骨誓就能够天下太平吗?否则为什么三年前顾淮都把哥舒骨誓带到皇帝眼前了,皇帝不还是把人放回去了?!就是因为后继无人、狼族大乱,届时苦的还是北境百姓!!!”霍尘奇异地盯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苦的是百姓呢?”不等韩恩反驳,他便摆了摆手:“操心操心自己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吧韩大人,狼族那边的事不劳你挂心,再说了,谁说狼族会乱起来?想的真多。”霍尘冲裴青赞许地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道:“审问韩恩及其北境都指挥使司的事情交给褚大人来做吧,眼下当务之急是守住嘉定关,将那狼崽子项上人头摘下,北境安然无恙——时间紧迫,暂时还来不及处理这么个东西。”温知已经小跑过来,仰着脸定定地看了霍尘半天:“……你刚才说你是谁?!”“得了,温大人,叙旧放到以后好吗?这不是你方才那般英勇的时候了。”霍尘翻身下马,在韩恩身上狠狠补了一脚,“带我去看看情况,我还得找个人摆沙盘……”“我来!”一声带着颤抖的自告奋勇冲破人群,卫杨半跪在他面前,抱着拳的手都哆嗦,“卑职卫杨,见过昌林将军。”这小孩儿,最后的诀别书、他父亲牵着老黄牛的背影……他是嘉定最后三万兵马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霍尘张了张口:“你……”“我熟悉!北境的一切我都熟悉,嘉定关外的一切我也都熟悉!五年了,我没有任何一刻想要放弃过报仇雪恨,嘉定关外的兄弟们在看着我!”卫杨眼眶通红,“我也终于可以,再为将军,效犬马之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