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洲沉略有些慌不择路的背影,罗送压着嗓子,掩着唇,笑得更放肆了。这一晚上,罗送睡得比谁都好。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许洲沉只要想到一墙之隔的人,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董鸿涛,想到罗送和许洲沉有一腿的事情,就气得心肝疼,尤其想到两人可能现在就躺在一张床上,更是睡意全无。“妈的。”董鸿涛越想越气,手一挥,直接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许洲沉,好得很。别以为他董鸿涛真会怕了他!想到罗送,董鸿涛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他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深夜。休息区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大半,游轮内的乘客,此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的人已经沉睡入梦,另一部分的人则在甲板继续开着派对。偶有三两个人在游轮内层某处耳语交流,似乎忘记了时间。云雾漆黑,今晚似乎没什么月亮。海面波浪徐徐,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几只海豚清脆地鸣叫声,顺着鸣叫声看去,能看到几只海豚绕着游轮底下打着转。不过甲板的人们太嗨,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事情。大约三点多钟,海平面忽然吹来了一阵大风,甲板上的东西被吹得簌簌作响。人们的头发,泳池内的水都被卷了起来。有坐在躺椅上的人拂着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问道:“怎么忽然起风了?”他的伙伴喝着酒道:“在海上,风大些也正常。”其他人觉得也是,便不再在意。而这阵风似乎也只是突然起了兴致,吹了一会后就平静了下来。派对继续,音乐开到最大,不管是喝酒的还是没喝酒的,都在音乐声中扭动起了身体,好不快乐惬意。但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多久,放着音乐的机器忽然发出了“滋滋滋”的电流声,歌手的声音被这些电流声分割,歌词已经听不清了,最后甚至直接“嗖”的一声,音响忽然罢工,没声了。有人喊道:“音乐呢?”“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呢?”“豪华游轮,就这?”
“太扫兴了吧。”有侍从从远处走来,好几个人上前围住了他,正在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侍从还不清楚情况,只能委婉地先安抚人群。但大家并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有些焦躁起来。有些喝大了的,甚至互相推搡了起来。在事态似乎就要变得一片混乱的时候,一道高昂的,仿佛从远处传来的歌声瞬间抚平了大家躁动的心。听不出这歌声唱的什么,像未知国家的语言,又像是轻声的呢喃,声音嘹亮,引人入胜,大家的脸上都露出陶醉的神色。接着,甲板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跌倒在了地上,像是都熟睡了过去。而那歌声还在继续着,它似乎穿过了甲板,来到了游轮的内部。从大堂开始。一层又一层。一层接着一层、不管呆在什么地方的人,在歌声入耳不久后,都如同甲板上的人一样,倒在了地上,变得毫无意识。休息区中还在熬夜聊着天,玩着游戏的人也不例外,虽然房间的灯还在开着,但无一人是清醒的状态。海豚的叫声似乎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游轮灯火璀璨,但却寂静得十分可怕。罗送至梦乡中醒来,他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有谁在召唤他一样。但他就在卧室里,这里隔音很好,根本不会有声音能传进来。可是静静聆听,罗送的确听到了一道很奇异的声音,或者说歌声。罗送从床上起来,来到了落地窗前——每个上层休息区的房间,都会有一面极宽敞的落地窗。顺着落地窗,罗送看到了甲板处的情形,也看到了躺了一片的人。同时,也更清晰地听到了那道歌声。那道歌声用着陌生的词语陌生的音调在哼着,罗送应该听不懂才对,但他却听懂了,仿佛与生俱来就是能听懂的一样。罗送觉得血液好像有些涌动,有什么东西在海里召唤他。他伪装成人类的黑色瞳孔在这一刻变回了碧绿色,透过玻璃,罗送看到自己的瞳孔成了奇异的竖状。整双眼睛,透着一股神秘冰冷的气息,与白天时的冷漠是完全不一样的,里面没有一丝的情感,冰冻如寒潭,如同冷血的野兽,对一切漠不关心。罗送按在玻璃上的手臂,逐渐浮现了一片片渐蓝渐绿的鳞片,鱼尾也在若隐若现地浮现。在鱼尾就要真切地代替双腿的时候,罗送冷漠的眼神一凛,一切变化骤然停止,鱼尾消失了,鳞片消失了,就连竖瞳也恢复了原样。那道歌声还在继续,但罗送已经完全不受影响了。如果是别人,或者是别的人鱼,或许现在会冲出去,细细找到唱歌的人。但罗送却偏不,他只是扫了眼某个方向,就重新回到了床上。不管外面的是人是鱼,罗送都没兴趣上去认亲。而且对方显然也不是为了和自己认亲才来的,或许是人鱼血脉的缘故,罗送听出了对方歌声中似有若无的杀意,对面绝不是什么善茬。罗送从不做无准备的工作,也从不是一个多有好奇心的人,更不是个明知有危险还像个愣子一样冲出去的蠢货。而且罗送总觉得,对方这次只是过来探路的,船上的人应该还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