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光太暗了,我看不清,你受伤了没有?”“小伤,不碍事。”严况说着,又并指贴上程如一额头。程如一额头贴着人手指,低声道:“被打晕了,才醒没多大一会儿,还没人来给我上刑呢。”严况自然记得程如一是刚死里逃生出来的,纵然休养得好,也难免替他担忧些。探得对方没再受伤发烧,严况才回道:“这话听着是在怨我了。放心,大理寺的手段,跟严某比还差得远。”程如一听了这话又气又笑,知道严况是逗自己,只撇撇嘴:“哪儿敢怨严大人。不过严大人啊,原本我还想着若真有个好歹,我也不会供你出来……但如今你自投罗网,还非要跟我共处一室做狱友……怕是逃不掉咯。”严况收回手来:“你当这一切都是意外么。”听了此问,程如一细细回想起来,先是一伙高手跟踪严况,被识破不得不出手围攻,紧接着自己又被皇帝给逮住了……当真是怎么想怎么怪啊。严况又道:“我向大理寺卿要人,他道你是被一位“贵人”送来的,他不敢轻易放了,也不敢随意发落。”回想起当街撞见皇帝的惊魂一幕,程如一由衷附和道:“嗯……的确是贵人,贵不可言。”“看来这位贵人,和派人埋伏我的是同一人了。”严况此言一出,也证实了程如一的猜想。他心道自己虽本也没多想活,可看着眼前这位跑来陪葬的,心里却不是滋味。程如一真诚发问:“明知如此,你还跑进来送死……严况,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旧疾?这回咱们真的要死在这儿了……下去了你也别跟真阎王告我的状,可不是我招你来的……”严况只却道:“拿人拿赃,你什么罪名。”程如一:“如果我说,是因为弓腰驼背冲撞了贵人,你信吗?”严况简洁应之:“信。”程如一反问道:“你呢……什么罪名?当街杀人还是打架斗殴?”严况道:“已无官职在身,不能随意动杀,只是将人打成重伤而已。”“只是……重伤?”程如一四下打量着,故作叹息道:“没想到啊严大人,几天前,你是判官我是小鬼,如今你我竟成了狱友,想来他日还要一同上路……只是这牢房破败狭窄,不知严大人住不住得惯啊?”严况耿直道:“你若觉得拥挤,严某去别间就是。”“不是……”程如一闻言无奈道:“若娘说你根本听不懂人话,我还替你说好话来着。如今看来她说的也没什么错……”“她方才来过。”经程如一提醒,严况从怀里摸出钱袋扔给程如一:“去青石桥寻你时恰好遇上了,她来还钱。”程如一捧着钱袋,愣了愣将其搁在一旁,拢着杂草埋起来。心知谎言已叫若娘戳破,程如一心下尴尬只好转移话题:“恩……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难道是贵人特地去给你报信……”严况摇摇头:“为官十载。严某在京城,还是有几双眼睛的。”说罢,严况扯破程如一袖子,撕下块布来,随即拆了护臂,一手扯着布条,牙咬紧另一端,包扎手臂上的刀伤。程如一这才看清楚,犹豫着靠了过去:“你……要帮忙吗?”“不劳烦。”严况说着,果真三两下便收拾好了伤口,然而将护臂重新绑回去时,他竟失手将系带给扯断了。“唉……”程如一叹了口气,严况还未回神,只觉腕下一软。程如一挽着他手,将护臂重新扣好,又从自己衣袖上撕下块布拧成绳,绕上他手臂几圈系好。严况眼底情绪骤然波动。像这种不伤筋骨的小伤,于他而言宛如家常便饭,自己都不放在心上,自然也是许久不曾有人在意过了。程如一倒是没察觉他神色变化,只小心翼翼替他将布绳系好,自语道:“若娘说的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