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会议室门,就发现里面坐满了人,好在李源发现赵叶红身旁还有一个空座,看来是专门为他留的。
猫着腰进去后,赵叶红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重新投入讲台上。
李源小声叫了声“师父”后,就赶紧正襟危坐,看着讲台上戴着眼镜慈眉善目的施今墨施老,心情隐隐激动。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施老此刻说的并非医案……
“中医和西医,闹了好几场了,有些势同水火的迹象。尤其是上面相关部门,非但不平息,还拉偏架。我给伟人写信,说了这件事。伟人就把负责人叫去批评了顿,责怪他们说,现在的医疗是为权贵服务的,真正的百姓,尤其是广大的农村群众,根本享受不到,这能叫人民的医院么?为什么非要责难中医?中草药能治病,不好吗?”
“中西医之间因为互不了解,矛盾很多。农民进大盛海,不知道城里走路是有交通规则的,是要看红绿灯的,这能怪农民愚蠢吗?城市里大院长大的孩子,去了乡下,很多是分不清韭菜和麦苗的,这能怪他无知吗?虚心一些,去的地方越多,读的书越多,这种浅薄自然就会越来越少。”
“中医和西医,就好比农民和城里人,要加深相互了解。遇到病人,看法不一样很正常,但要本着求同存异的心,不要带有偏见。最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自己的浅薄。我现在就越来越多的用到西医的设备辅助诊断,很有效果啊!当然,我还是不够谦虚,因为我认为西医在治疗方法上不如中医多样有效。”
“好多人夸我是当今第一名医,我都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玩笑。我自己就绝不会这样认为,因为比我强的人太多。譬如盛海的丁甘仁,当初我看了下丁甘仁的医案,一下就觉得这人很不一般。为了向他学习,我扮成病人去盛海找他。我仔细观察丁甘仁的诊病过程,很得启发,我认为他的理、法、方、药都已臻至大成,比我强!所以后来我给学生上课,用的都是丁甘仁的医案。”
“学中医啊,一定要谦逊,才能吸收众家之长。切记,不可执一方以论病,不可执一药以论方,不可循一家之好而有失,不可肆一派之专而致误,其有厌学图便者,只敦用少数之成方、单方以统治万病,此类非中医正统!”
毕竟将近八十岁的老人了,说完这么多,精力已经有些不济,他的弟子李辅仁想要搀扶他离开休息,却被他婉拒。
施今墨看着台下,忽然问道:“我听正华说,你们轧钢厂的医院,有一个小朋友,叫李源,是中医奇才。广开方便之门,为街坊四邻看病。虽收二斤白面,却也都捐给孤寡老人和烈属了。年纪轻轻,上烧得山火,下泄得天凉,修为不俗。能让我见见这位小友么?”
李源吓了一跳,两辈子加一起,都没在这种场合里被点名。
赵叶红也激动了,赶紧推了他一下,李源忙站了起来,鞠躬见礼后说道:“施老,您要不点我的名,我指定不敢站起来。我得解释一下,廖老跟我只有一面之缘,所以对我了解不深,也许误听了什么谣言。但我必须郑重声明,我真不是什么中医奇才,学徒刚转正一年。”
看着李源竖起的一根手指,和一脸无辜的表情,本来严肃的会议室内,登时响起一片笑声。
原本大家对什么奇才之名,还抱着审视的目光,有不少猜疑、嫉妒,这会儿也都付诸一笑中了……
只有赵叶红面无表情,对这个孽徒敢在这样的场合里胡乱玩笑,心里冒火。
这可是施今墨,他口中说出一句“奇才”,能直接让李源在国内中医行当里声名大噪!!
偏偏,这个王八羔子又自己给堵了回去!
只是不想,施今墨听闻这番话后,眼中更是多出了不少激赏,对一旁的廖正华道:“正华,这孩子确实不错。”
淡泊名利四个字落在纸面上轻飘飘,但古往今来能做到的,凤毛麟角!
非真正淡泊名利者,又怎么会推辞这样的名头?
只是廖正华却和赵叶红差不多,都在生闷气。
他也是爱才之人,打听了不少李源四处拜师的事,本想做回好事,才舍下老脸,仗着当年和施今墨同门之谊,请他出面给李源捧个场,也好打消这孩子转投西医之心。
谁曾想,这孩子居然……
不争气啊!
看出老友的郁闷,施今墨对李源笑眯眯道:“你能无私的为街坊邻里看病,即便是为了锻炼提高医术,也当得起‘仁医’二字。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如在行医中遇到难处,可来寻我。”
“嚯!”
一阵喧哗声中,施今墨由弟子搀扶离去了。
“仁医”!
无论怎样,李源在这个圈子里算是出名了!
……
“师父,您甭生气。不是我不知好歹,是师爷叮嘱过我,别去当御医。您也知道,施老那一脉,差不多都是走官字口的。”
回到诊室后,李源给赵叶红端茶倒水,小意伺候着,然后嘿嘿笑着解释道。
赵叶红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