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丈夫,她又能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呢?就算他对她不好,卖孩子的钱也早晚会花光,那之后还会用她赚钱……她也不在意这些,他手里总是有些货的。
曾经正常的人生像被搅碎在泥水坑里的卫生纸,连回忆都没了真实感。
她只知道跟着那个把她拖进地狱的男人,她还有那么一时半刻能凭借外物飞进虚假的天堂,只有眼前这个杂种说是想要她回归正常,实际一直折磨着她。
为什么要戒断呢,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了。
这孽种为什么要活着!都被卖掉还要自己再跑回来!
只是八岁就能废掉好几个成年人,根本就是一个怪物!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不去死呢。
汹涌的恶意从对面安静的女人身上涌出,又半刻不停地被她身边的男孩接纳。
这里是大阪的西城区,容纳着最落魄或垃圾的一些人,其中八神一家已经是其中过得相对好的一批,毕竟他们有个能遮雨的房子,添置了些家什,丈夫还有个得钱快的营生,认识许多大人物。
被八神堕称为母亲的女人曾经算不上富裕却也是被这里的人羡慕渴望的光鲜人士,后来她被那个给自己取名为八神金太郎的混子发展成客户,沾了他手上的货,越陷越深,贪求索取逼死了父母,又变卖干净财产。
她现在不觉得丈夫总是打骂她甚至让她在家里招待别人赚钱有什么不对,毕竟当初是她跪在八神金太郎脚前求他,若不是他正好缺一个生孩子的女人,她又去哪里找这么便宜的货呢。
也许她在给那个男人的儿子取名为堕的时候还有些心气,现在已经全然不能称为人了,对货的渴求让她自我洗脑成了牲畜,甚至牲畜都还会在被打的时候撅一撅蹄子,她却不会。
过了两天,男人再没有回来。
女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已经走了,完全抛弃了她。
那一刻她针对八神堕产生的负面情绪和诅咒甚至足够诞生为二级咒灵,也让他一直以来只是缓慢增长的侵蚀度成功突破了四分之一大关。
这已经是他从替代这个身份到现在六年多时间的积攒。
八神堕,也就是代号178的系统——他看了看周围,拥挤的小房间里从另一方面看可以说是干干净净,连些最低级的诅咒都没有。
大概是八神金太郎和八神枝子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负面情绪都是对他的了。
针对他的负面情绪都被吸收,其他微小的自然也形成甚至吸引不了诅咒。
侵蚀初期都是强化身体,过了四分之一则是开始看到咒灵,但除了低级小诅咒其他都无法碰触。
庞大的阴影从门板的缝隙附着,余光可以看到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缓慢转着圈向内窥探,这种大概有三级以上的家伙都是他需要避开的。他的攻击对它们无效,逃跑虽然可以跑掉但不如不招惹。
八神堕面无异色看着枝子:“父亲应该不会回来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枝子双手紧握,隐藏了恨意和畏惧的眼神躲闪:“再等等、再等等……”
“他应该是打听到买下我的人的死讯,那个人的手下还在调查,早晚会查到这里的。”
女人猛然抬头瞪着他,呼吸不过来一样‘嗬嗬’用嘴吸气,声音粗噶颤抖:“你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为什么那么不听话!既然都被卖掉了,为什么还要反抗!
男孩安静看着她,浅淡偏冷色的金在昏暗的室内和睫毛厚重的阴影下不甚清晰,竟似全是眼白,那皮肤也白得恶鬼一般。
女人被吓出冷汗,原本因为怒气粗重的呼吸骤地浅了。
八神堕见此垂下眼眸,睫毛浓密卷翘,像一把小扇子,又像是翅膀。
柔顺垂下的黑发因为之前在被卖的地方洗过,现在还有些蓬松,不似这地方其他人一般油塌塌的脏污,遮住那双眼睛,哪怕依旧是毫无表情也看着可爱精致起来。
女人缓过气来,在八神堕再次提出离开这里时选择跟随。
他们离开的时候,不断有人用昏沉的眼珠子扫过虽然穿得破旧却和这地方格格不入的男孩,但真正蠢蠢欲动的只是一些新住户,西城区的老人眼里闪过忌惮,压根不敢太往这个出了名的怪异男孩身上瞧。
走出西城区进了商业街,女人看着外面的景象,分明是曾经习惯的繁华便捷,平整干净的路面和光鲜干净的人,此刻的她却像是地缝里的害虫照射到阳光一般浑身不适。
那些人都在看她,眼神打量又鄙夷,还有年轻的女孩嫌恶后退。
早先的美貌被消磨殆尽,此刻的她从头到脚都是明显的西城区印记。
惶恐和不适让枝子想要退缩,牵着儿子的手不自觉掐着,满是污垢的指甲将男孩皮肤割破,有路人见了血,脚步一顿,看着女人的眼神愈发审视。
“走吧,母亲。”八神堕没有理会手上的伤口,只是适时道,让那个本以为是人贩子准备去电话亭报警的好心路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