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搬走了呢?”时谨礼问。
“您看那个,就那挖掘机,”它伸手一指,“一铲子下去,咔嚓,直接把灵脉给挖断了。”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游执笑了一声:“这地方哪来的灵脉?”
市郊这片开发区的风水不算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灵脉这东西得是风水宝地才能有的,这地方一看就没有能长出天灵地宝水土。
但“代若妍”表情严肃,它用力点了两下头,说:“真的,没骗您,我们在市郊安家就是为着这条灵脉!”
时谨礼冷淡地说:“没这条灵脉你也别想在市区安家。”
“代若妍”本来就不大会说话,在时谨礼面前更是没有还嘴之力,它尴尬地笑了两声,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誓要让他们知道这地方真的有灵脉,不过被开发商的挖掘机一铲子给断送了。
“那公园有好几十年了。”那鬼走在最前面,指着前面的一块空地,说,“好像九几年就有了。”
九几年时谨礼也才刚出生,甚至都没出生,他探了个脑袋过去,目光越过“代若妍”,去看它面前的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那就是群占地面积稍微大点儿的健身器材,除了现在常见的几种,还有类似旋转木马的简易设施,小孩儿坐在上面需要家长手动来推。
这片空地藏在山脚的林子里,不认识路很难找着,如画皮鬼说的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健身器材表面的油漆都掉光了,棕锈密密麻麻爬满得到处都是,手一碰就能撸下来一大坨。
画皮鬼们就是在这里安的家,游执跟着时谨礼一起往里看,见空地上用黑色的巨石搭建起了一座规模不小的石头村落,中间空出了一块广场,中间摆放着一尊等身女性雕像。
村中建筑样式仿古,有钩檐船角,檐牙相错高啄,乍一看很像人居的村落。但各处檐角上雕琢的不是瑞兽,而是各式各样的小鬼,两扇内开的门板上贴着的也不是门神,而是黑白无常或牛头马面。
有一家的门边以白纸黑字写了对联,上联是七爷到一见生财,下联是八爷现天下太平,横批:我是好鬼。
游执看得好笑,指着那副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联问:“这家鬼做什么亏心事了?”
“代若妍”一看,哦了一声:“这兄弟喜欢披凶神恶煞的皮,一身腱子肉满脸疤,一看就背了人命的那种,七爷八爷老把它当恶鬼。”
七爷八爷是民间对黑白无常的一种敬称,白无常谢必安被叫做七爷,黑无常范无救被叫做八爷,阴间的鬼怪们有时为了讨个好,也会这么叫。
游执听了嗤笑一声:“他们俩本事倒大。”
一人一鬼聊得倒是开心,完全忘了时谨礼是个睁眼瞎,游执有阴阳眼、“代若妍”本身就是鬼,当然都能看见那个建在林间空地上的鬼村,但时谨礼看不着,他眨眨眼睛,一拉游执的袖子:“看见什么了?”
游执这才反应过来时谨礼看不见,他很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闭上自己的那只阴阳眼,指着广场上的雕像说:“那里有一个很高很帅和我一样的——”
时谨礼手起刀落,一百多枚铜钱刷地从他手里飞出来,循着游执指的方向一绞。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几块被绞成粉的碎石洒在地上,“代若妍”我操一声,目瞪口呆。
“——阎君雕像。”游执努力把后半句说完。
“阎君是女的。”时谨礼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我刚刚把她神像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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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描红妆(十七)
无人居住的破落村落里,阎君被爆了头的神像安静地躺在地上,用自己仅剩的那半只眼睛看向游执,怎么看怎么诡异。
画皮鬼吓了一大跳:“这这这,这怎么办……”
“赔她。”时谨礼有点儿不高兴,只因砸鬼神的神像、人家庙里的牌匾等都是很不尊重的行为,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到时候亲自去给她道歉。”
时谨礼斜过眼睛瞪了游执一眼,游执哎呀一声,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两步,然后听见时谨礼说:“滚。”
画皮鬼给时谨礼的眼睛上抹了点儿阴气,让他能短暂地看见眼前的景象,他径直掠过他走向房屋倒塌后的满布灰尘里。
游执和画皮鬼站在原地没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然后就听见时谨礼说:“来。”
一人一鬼忙追进去,无奈到处都是厚重的灰,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那鬼啊了一声,说看什么?
话音才落,漂浮在周围的灰尘就被大风吹散,一座通体漆黑的高塔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塔高有百尺,顶端入云,从下往上看只能看见天顶白云飘渺,白茫茫一片,层顶八方檐角上挂着已经腐蚀破碎了铜铃,有风的时候就会发出细微的声音。
游执的眼底难得出现震惊,他仰头去看那塔,一把薅住画皮鬼,问:“这塔也是你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