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医院人满为患,短期住院和留观的病人在高峰期经常分不到病房,只能去临时病房或者等加床安排。韩拓倒是无所谓,其实他就坐着也行,不过想到旁边板着脸的这位祖宗,还是硬拉着人跟上护士走。韩拓长腿一抬半个屁股靠着活动病床,对李未末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讲话?”李未末看着他,双手抱胸平静地说:“你受的伤可比我想象的轻多了,要不你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顺便问问他们还需不需要热心公民,越危险越好,要不怎么彰显你的英勇无畏呢?”韩拓勾起唇角笑了,“你心疼了,你一心疼就会特别生我气,和上次一样。”李未末说:“我心疼什么,你救的又不是我。好歹朋友一场,我就是来看你死没死。”韩拓身体往后一仰,胳膊撑着床,“那我还活着呢,你走吧。”李未末盯着他,然后扭头就走。“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韩拓忙伸手拉住李未末,“那你说我都看到了,能不管吗?如果是你肯定也要管。”趁李未末没防备刮一下他的鼻子,嗓音低沉,满含宠溺,“都是跟我们小末哥哥学的,路见不平,要怪也得怪你自己”李未末今天不知道韩拓怔住,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你妈你爸,还有你每一个亲朋好友同事领导左邻右舍怎么办?”李未末心底深处的情绪泄漏了一瞬,还好被他机智地填补上了。“”韩拓又想翘嘴角,不过这回他再笑出来恐怕李未末就会做出两件事。要么打死他。要么红着眼圈跑走。
于是低眉顺眼下来,拿出认真的态度受教:“你说的有道理,回想起来确实挺危险的,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李未末以为韩拓又会满不在乎含混着打哈哈,突然这么郑重,反倒整的他不会说了。都是28几的人了,谁有资本教谁啊。还讲出“你有事我怎么办”这种话,好像他李未末真成了韩拓有义务要一辈子负责的人一样。李未末垂下脑袋,恨不能发明一种回到过去,或者让韩拓短时失忆忘记那句话的药。事实上,韩拓下车前是衡量过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的,并不是闷头莽冲,即使对方有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也有把握对付,这次亏就亏在没料到还有第三个人突然从背后冲出来打了他就跑,不然这会儿那一男一女已经被他扭送派出所了。总的来说,还是实战经验不足。李未末以为韩拓的沉默是在反思,也许还有些后怕,毕竟初衷是好的,态度软了些,抹了把额头抬起脸,抽了下鼻子,让韩拓遵医嘱躺下。韩拓腿长,整个屁股全放上去两只脚也还是实实踩在地上,弯曲胳膊放低了上半身,发现没人来扶。“你站的离我那么远做什么?”韩拓不满地说:“近一点。”现在又不是在检查,拐角处也没有医生护士和其他病患,地方大的并排站好几个人,非挤作一堆干什么。李未末没有表情地瞅着已经几乎快挨到病床扶手的自己的大腿,没动。于是韩拓不放弃地又一次开口让他过去点。所以一定要贴着他站了,在他看来才不叫远。李未末只好再走近两步,刚落定下一秒就被韩拓牵住了手。韩拓的手掌大而温暖,握住李未末的力道也很大。李未末觉得有些别扭,却甩不开他。李未末扶着韩拓躺下,因为伤在后脑勺,只能侧着。拐角这个位置相对来说还不错,很少有人经过,也没有对着窗户或风口,不过李未末还是把韩拓的外套给他盖在身上。韩拓闭上眼,嗅着满溢消毒水味道中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感觉自己整个头脑和精神都鲜活了起来,感慨道:“真好,心愿达成了。”李未末不解,什么心愿?受伤住院的心愿?李未末对这家医院可没什么好感,几次三番的不愉快都发生在这里,眼泪也在这里流过不知多少。还不敢哭出声,怕被里面的人听见。抓着手躺了一会儿,没有五分钟吧,韩拓说要喝水。李未末只好把他再扶起来,拧开水瓶递过去,韩拓手也不抬,只张开嘴。李未末:“”就着喝了几口,韩拓说有点饿,李未末翻了翻装药的袋子,从里面找出面包牛奶,应该是周梦佳取药的时候顺便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