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这帮暴民,这是想干什么,明目张胆造反不成?
“大战在即,胡人近在眼前,这帮人不想着为国出力,竟然都来冲击刺史府,这是想要亲者痛、仇者快?
“这个时候内斗,是想要把郓州之地拱手让人?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本官出仕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愚蠢无知、不知大义的百姓!”
被嚷嚷得实在是忍无可忍,李儒指着大门的方向破口大骂,面容扭曲,唾沫四溅。
他出任郓州刺史一年有余,还是第一次碰到郓州百姓这么大规模来找官府的麻烦。
之前这一年,郓州虽然也出了几件事,但一来因为近年郓州的世道已经很是清平,没什么大的祸害百姓的事,说不上什么影响力,给他造成的妨碍有限;
二来李儒一直认为这些事都是云家在跟官府争权,仇视的对象是云家,没想到市井百姓会突然这么大阵仗的来声讨官府,站在他跟官府的对立面。
发自心底的说,李儒对眼下形势是感到棘手的,也深为恐惧。
民情民愤,向来是官府很是忌惮的东西。
平日里官府可以控制舆论,甚至打压一些妄图对官府不利的群体,但当民怨沸腾,千千万万百姓都开始发声,事情闹大之后,官府一方面要考虑事态不受控制,百姓淹没官府的危险性,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官声。
若是不能迅速控制事态,被朝廷注意到,他们的乌纱帽就相当危险,故而就不得不出面立刻解决问题。
几十几百个百姓,是官府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几千几万个百姓,就足以跟官府正面对话,数十万百姓的意志,则是能够让地方官府胆战心惊的存在。
弱肉强食,基本法则。
李儒是郓州刺史,明面上的郓州最强权力拥有者,身为为天子牧民的封疆大吏,麾下百姓在他看来,都只是被“放牧”的存在,跟草原牧人的牛羊无异。
双方之间有本质区别,他的权威不容置疑、颠覆。
他本应把对方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可是现在,牛羊竟然起来闹事了,这岂不是说明他这个牧人做得非常失败?如果他乖乖就范,答应外面那些人的所有要求,那岂不是被治下牛羊给主宰了?
到底谁才是郓州之主?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得了一个懦弱的官声,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与皇帝怎么看他,还怎么相信他的能力,往后他还怎么升官?
李儒越是恐惧外面那些百姓,就越是感到愤怒,就越是不想低头认输。
“大人,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是我们再不处理陈仓曹,只怕局势会不可收拾。”一旁的刺史府长史好言劝说。
“处理?怎么处理?陈景河做的事,我们都有份,整个刺史府,谁没从府库中获益?现在依照他们的意思,处置了陈景河,来日他们要处置本官,本官是不是也要就范?”李儒怒不可遏。
长史苦口婆心道:“可事已至此,云家证据确凿,要是我们不让陈景河担下责任,只怕会让郓州百姓的怒火无处平息。
“那些市井平民也就罢了,可郓州城外还有许多义军,他们要是闹起事来,刺史府的修行者只怕挡不住。”
李儒脸黑得像是锅底。
挡不住的人,才是能够影响,甚至左右他言行的人。
“大人,高大人回来了。”
“让他近来。”
进门的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男子,李儒看到他,神色缓和了几分,“情况如何?”
“禀大人,下官已经查清楚了,郓州对岸并无胡人大军集结的迹象!胡人主攻的方向,绝对不会是我们郓州!”别驾高福瑞信心十足道。
一品楼查明胡人要主攻郓州后,在把消息送到朝廷时,也通过云家传递给了刺史府,希望刺史府能够重视军情,认真备战。
比起云家这个外人、地方上的势力,李儒当然更相信自己人,所以他立即派了高福瑞带着一些精锐行者,潜行渡过黄河去查探情况。
现在高福瑞说北岸没有军情,李儒当然没有理由不相信。
要知道,高福瑞是元神境后期大圆满境界的修行者,而且出身庶族地主中的大户,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熟读经书,尤擅兵事,本身更是著有军事书籍,被很多寒门将领封为经典。
不仅如此,高福瑞还跟朝中某位大人物关系匪浅,被寄予厚望,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一个既有大才又有修为的人杰,冒险亲自到河对岸确认过的军情,李儒有什么理由不信任?
既然胡人不会兵临城下,郓州没有大碍,不需要过分依仗地方豪强、百姓乃至义军,李儒对如何处理陈景河之事,也就有了主意。
“告诉外面那些百姓,陈仓曹处置府库不当,即日起会交卸一切职掌,回府静候官府查明此事!”
长史得了吩咐,躬身领命。
须臾后,他来到刺史府大门处,对着外面群情激奋的百姓,义正言辞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