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赵宁所言,这家汤饼格外地道,是他年少时,某次与一群纨绔斗殴失利,银子都被对方当做缴获收走,囊中羞涩没了选择的情况下,跟魏无羡等人偶然发现的。
等汤饼端上来的时候,心思离不开正事的周鞅忍不住道:“达旦可汗离奇遇刺,达旦太子与浑邪王彼此血争,导致两败俱伤,这事一看就是天元部的手笔。
“如今达旦部战士伤亡惨重,实力大减,达旦太子在天元右贤王的扶持下,绝境逢生重掌达旦部,必然对天元王庭唯命是从。咱们在草原的一根钉子就这样没了!
“更严重的是,安思明所部六万将士,半数都是上过战场的精兵,现在全都折在了草原,雁门关因之战力大损,接下来要挡住北胡军的进攻,就分外不易。
“我实在是不明白,达旦部内部打得那么激烈,动静那么大,安思明怎么就没及时探得消息,还中了对方的埋伏?”
黄远岱见赵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便代为推测道:
“察拉罕征服达旦部的一系列布置,做得十分周密,他在达旦太子跟浑邪王相争时,派遣大股修行者在达旦王庭南面封锁消息,不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达旦太子跟浑邪王虽然打得激烈,但战场都在王庭周围,而且时间短,以天元王庭的实力,察拉罕要封锁消息并不那么难。”
说到这,黄远岱目光闪烁一阵,沉声道:
“察拉罕在西域的时候,麾下兵马只有三两万,却能藏在暗处挑动西域诸国反叛大齐,并让陇右军一直无法彻底平定西域,这个人的本事,比之五年前凤鸣山之战时,长进了可是不少。”
周鞅点点头,面容肃然道:“察拉罕此人,的确不容小觑。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天元等部集结兵马,达旦部是早就知道的,他们怎么就没有防范,还落得这么个下场?”
黄远岱理所当然道:“外部威胁哪有内部威胁严重,只要达旦可汗不在了,对达旦太子跟浑邪王而言,彼此才是最大的敌人。”
周鞅难掩愤恨:“强敌都快到了家门口,他们就不能先共拒外敌?!现在可好,内斗耗损实力,察拉罕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平定了他们!”
黄远岱淡淡道:“外敌入侵,只要投降,他们就还有活路,做不成可汗还能做个傀儡。内敌不除,性命不保,那可是什么都没了。自古以来,内部的敌人,永远比外部的敌人更有威胁,需要先解决。”
周鞅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达旦部是这样,大齐呢?
对皇帝而言,是不是除掉世家更重要?
宫城,养心殿。
殿中的气氛格外安静、肃杀。
宋治面沉如水,手里的军报被捏得粉碎。
赵玉洁低眉俯首,不敢打扰愤怒的宋治的沉思。
在得到北胡可能大举入侵的情报后,宋治选择了主动出击。当然他没有亲自出面做什么,一切都是由内阁代理。内阁的方法很简单,重用寒门将领的新军,让他们率军出关。至于世家的军队,接到的命令则是镇守关城。
这个安排,当然是要让寒门将领立功。
安思明出雁门,进驻达旦部,史禄山出辽东,奔袭女真部,王行瑜出西域,大举攻打反叛邦国。
这个时候,无论宋治还是赵玉洁,都认为防御使的军队,必然能够建功。
然而这段时间传回的军报,却让人大失所望。
安思明所部全军覆没。
史禄山半路遭遇女真王庭骑兵,力战不敌,八万之前屡有胜绩的精锐,一日下来便折损近半,撤退途中又被一路尾随追杀,退回山海关时,仅剩了两万余将士。
王行瑜所部在攻城过程中,被一支陡然杀出的天元精骑从侧翼突袭,腹背受敌之下,大军溃败,短短五日,接连丢失七城,现在主力折损极为严重。
安思明姑且不说,史禄山、王行瑜带领的军队,经过了好几年的沙场征战,都是宋治眼中的精锐,是宋治打算用来代替世家统率的军队,为大齐镇守边关,乃至开疆拓土的依仗。如今大战刚刚开始,就接连损失惨重,战力大减。
史禄山、王行瑜出击时,带走了军营大半将士,现在两人麾下的士卒,只剩下不到开战前的半数。
北胡军的强悍,远超宋治预料。
北胡军的行动,也比宋治想象的要严密得多。
眼下初战失利,北胡大军势必兵临城下,各个边关都会迎来激战。而军力亏损的长城国门,能否挡住北胡军接下来的攻势,就关系着北胡军会不会破关而入,大举杀入河北,乃至中原!
宋治揉了揉酸疼的眉心。
大齐皇朝,很可能正面临着开朝百余年来,最大的危机。
“陛下,安思明、史禄山、王行瑜虽然初战失利,损兵折将,但边关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堑之地,只要我们火速调集各地的防御使军队,紧急赶赴边关充实防御,必然能够挡住北胡攻势。
“等到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