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说而已。
在中间草坡低矮,通道宽敞的地带中央,更有一个天元军大阵。密密麻麻的将士,一眼望不到尽头,扼守住了通往凤鸣山腹心的咽喉。
整个防线的兵力不下两万,显然,察拉罕暂时将主力派到了第一道防线。他想要在这里,就击溃雁门军的攻势。
只有在第一道防线快要守不住的时候,天元军才会退往第二道防线。撤退将士在友军的掩护下,进入新的战斗位置,构建出完整充实的第二防线。
寻常骑兵对战,尤其是草原骑兵,必先追赶骑射,以弓马之术决一个高下。
但眼下,无论是雁门军,还是天元军,显然都做好了短兵相接的准备。
橘红色的晨曦,早已变成了金灿灿的阳光,无差别的落在天元战士身上,将他们高高在上的身影,衬托得犹如天兵下凡,睥睨四方。
赵宁注视着前方谷口中的天元军阵,耳中却只能听到马蹄轰隆隆的炸响,好似下一刻就能将他掀翻过去。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地面在震颤,浑似波涛如怒的大海,而他跟他的战马,只是海涛上的一叶扁舟,颇有随波逐流之意,前进后退全不由己。
就连呼吸心跳,似乎都已跟马蹄声一个节拍。在马背上起起伏伏的身体,早已跟战马合为一体,而战马也成了军阵的一部分,无分彼此。
这一刻,他即战阵,战阵即他。万里之上的碧蓝苍穹,远在天边的火红旭日,脚下延展开的千里草原,都失去了意义。
燕平城繁华市井的车水马龙,如画青楼的胭脂水粉,温馨家宅的嬉笑怒骂,早不知被抛到了几重云霄之外。
置身其中的这支精骑,是此刻的全部。在这一刻,世界在赵宁眼中变得极为简单。前进,冲锋,接战,杀敌,便是人生的所有。
他感到全身的热血,都已经冲到了脑门,他感到身体的每根筋脉,都已经燃烧起来,他感到自己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以开天辟地!
他往左右看了看,因为在队伍前列,他身边的将士,也都是铁甲裹身,面容全隐藏在可怖的面甲下。
阳光照亮了半边甲胄,一只眼眸战意如炽,一只眼眸在深深的黑暗里。
他向身后看了看,入目是一望无际的黄尘,不断冲破黄尘又被黄尘遮掩大半身体的骑兵,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杀出来的勇士。
一张张坚毅的面庞上,都有一双双燃烧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
赵宁知道,他们跟自己的心绪一样。
就在这时,赵宁听到了赵北望用真气传开的声音,这声音比奔雷还要响亮,竟然将汹涌如潮的马蹄声都掩盖了下去。他在喊:“众将听令,准备接战!”
回过头,赵宁这才发现,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天元军森林,不知何时已经向己方奔驰过来。
对方的军阵充满视野,即便是前奔而来,也只是最前队列的无声放大,但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是让赵宁准确辨别出了对方的动静。
他握紧了马缰。
就在这时,在震天动地的铁蹄声中,赵宁听到了阵阵尖锐刺耳的咻咻破空声。再度抬头,赵宁看到的是一片黑云——箭矢组成的黑云!
铺天盖地向己方罩了过来。
通道两侧的草坡上,一道道黑云同时升空,在半途汇聚一处。其中不少箭矢的箭头,还两者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真气,杀伤力非同寻常。
上一刻看到漫天黑云,好似瀑布倾泻、泰山压顶,下一刻,蝗虫一样数不清的利矢,就已经砸进了队伍中!
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极短的时间内连成一片,也就显得格外大,听得人牙酸心颤。战马凄厉的嘶鸣声间或响起,还有重物坠地的砰砰异响。
耳畔利箭暴雨般咻咻落下,好似下一瞬自己就会变成刺猬。这让人禁不住怀疑,在这样的打击下,身旁的同袍是不是都被射成了豆腐渣。
以元神之力护体,没有遭受任何伤害的赵宁,迅速向后扫视了一眼。
身旁的校尉都身着符甲,并不畏惧这样的箭雨,然而普通雁门军将士,却都只是轻骑,身上穿的也只是皮甲!
赵宁目光一凛。
有战马迎头栽倒,有骑士被抛下,被滚滚黄尘吞没。
但绝大部分将士,此刻都将身体贴在马脖子后面,一只手还举起圆盾护住了要害,不少圆盾上都插满了箭矢,但被射死的将士却少之又少。
倒是地上的箭矢很多,又眨眼间就被骑队淹没,翻倒的骑兵,也多是战马被多支利箭射中。
临阵三矢。
三轮箭雨过后,两军就能交阵。
这是常识。
但却不是眼下的实情。
在雁门军还未跟天元军骑兵碰撞时,第四轮箭雨落了下来!
一轮箭雨,有不下万支利箭,多一轮少一轮,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赵宁,所有雁门军将士,包括在赵北望在内,无不是面露惊诧之色。在他们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