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就丢一块骨头奖赏奖赏。
但郑玉卿并没有故意表现得盛气凌人,或者是蓄意侮辱陈奕,这从他见面时并未打折扣的礼仪就能看出来。
“能得公子高看,是在下的福气。”
陈奕态度谦卑的奉承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十多岁的世家公子,并未因为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而表露出任何不适,显然也是习惯了这种交往规则。
他来自乡村,刚到码头讨生活的时候不过十几岁。
最初也曾天真的以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律法之下世界是公平的。他朝气蓬勃的拼搏奋斗,起早贪黑,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出人头地,住大宅娶美人,光宗耀祖。
那时候,他看到码头上有老弱被欺负,就会不假思索的出面相助,心中那种“锄强扶弱”的正义感,让他觉得理应如此,也认为这是美德,会被大家认可。
结果,他踢到了铁板。
那回,他看到一个京兆府的衙役,将路边一名鸡皮鹤发、瘦骨嶙峋老妇的菜摊踹翻,一边踩踢散落满地的蔬菜,一面唾骂老妪不长眼,竟敢擅自在大街上摆摊,破坏街坊秩序,妨碍正常通行。
老妪在哭喊着在衙役脚下抢夺自己的蔬菜,不惜把菜护在怀里,用身体去挡衙役的脚,可衙役并没有顾及她的意思,官靴落在了她身上,一下又一下。
陈奕看到这一幕,顿时怒发冲冠。
他连忙过去将衙役推开,可不等他扶起老泪纵横,满脸哀绝的老妇,衙役手里的鞭子就落在了他背上、头上,火辣辣的疼。
陈奕忍无可忍,反身将拳头挥在衙役脸上。他到底是来自乡村,自小干农活,筋骨强健力大非常,下就将衙役打翻在地。
他获得了围观百姓的大声叫好。
他也被琐拿进了衙门。
他以为他会被带到公堂上审讯,得到公正说话,被皇朝律法保护的机会。
他没有。
他得到的,是更多衙役的拳打脚踢,被丢进了牢狱。
那时候他才知道,皇朝虽然有律法,但他却根本没有跟律法见面的机会。
更别提被律法公正对待了。
他浑身是伤躺在阴暗牢房里的时候,以为有人会为他鸣冤,为他主持正义,毕竟他帮了那名老妪,对方应该会救他,还有很多人为他叫好,这些人或许也会到衙门为他喊冤。
答案当然是没有。
十多天后,他被丢出大牢,重见天日时,见到的,是将自己从乡村带到码头做事的族叔,对方面容憔悴的厉害,叹着气警告他不得再多管闲事。
原来,族叔为了贿赂衙役救他,花光了积蓄不说,还到处借钱欠了很多债。
后来陈奕才知道,衙役之所以殴打街边摆摊的穷苦人,一方面是抖威风,显示自己的权力,享受权力带来的高人一等的快感。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摆摊的人,都去市场固定的摊位做生意,他们才方便收取摊位费。
真正让陈奕对官府彻底失去信心,是源于他族叔的死。
那天晚上,有贼人入室盗窃,起夜的族叔发现了对方,争斗中被刺伤,陈奕听到动静起来帮忙,贼人已经逃窜,他抄起菜刀追赶,那贼人慌张之下掉入运河,淹死了。
陈奕本以为事情会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盗贼的家人,抬着盗贼的尸体,堵住了陈奕的家门,要他们杀人偿命。
深感匪夷所思的陈奕,觉得盗贼家人疯了。
可事实证明,对方没疯,因为京兆府官差判定他跟他的族叔有罪,必须赔偿盗贼家人。
理由是,盗贼逃出了他家,就已经停止了犯罪。而他持刀将盗贼追死,就是过失杀人,是另一件案子,是新的犯罪。
陈奕不服,非常不服。
他要去京兆府鸣冤,他相信律法会还他一个公道!
京兆府官差翻开了厚厚的律法,指着上面的条文,一条一条的给他解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显示:他杀人了,他有罪。
“我族叔被这个盗贼刺伤了!”陈奕冤枉至极的大喊。
“只是受伤而已,抵不上一条命,算下来你们还是得赔人家三百两。”官差公事公办。
陈奕的族叔听到这里,气急攻心,腹部伤口崩裂,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这不是人家杀的,盗窃案早已过去,跟人家没关系。”官差翻着律法条例道。
那一刻,面对红着眼冲上来,饿狼一样抓住他,嘶吼着要他赔钱的盗贼家人,面对面无表情所以“铁面无私”的官差,陈奕的世界观完全崩塌。
当他还是个少年郎,没有走出偏远乡村来到繁华城池的时候,村子里的老人们,时常在纳凉闲聊的时候告诉他:
眼下是大齐皇朝百年未有的盛世,他们的安稳生活来之不易,这都多亏了陛下圣明,律法公正,朝廷为民,他们得心存感激。
在他走出乡村的时候,老人们百般叮嘱,去了外面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