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沙砾,悄无声息地从视野中淡去,京中的茶馆与街巷又流传起了新的话题。灯红柳绿的夜里,南风馆凭借不断推出的新药方愈发得商贾们的青睐,连朝中官员也有人偷摸着让人走路子尝鲜。貌美的男伎捧着价值千金的药从角门中进了府,有的在清晨之前离去,有的便留在了府里。“你是说,有人在夜里偷偷进了府里。”林元瑾看向朝她禀报的侍卫。她手里捏着小竿,小竿上用线挂着亮晶晶的珠子,和胡萝卜钓驴似的,钓着手边的蒜苗玩。“是,属下值夜,看到有人引着一个带斗笠的男子进了府。”侍卫点头称是,年纪轻声音铿锵有力,也是新调任过来的,看着林元瑾的目光格外认真,“引路似也是府里的侍卫,特意避开了巡逻,可是天色太暗,恕属下没看清。”“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林元瑾问。侍卫说:“好像是往东边去了,可那边位置偏,只有一个净清苑和一个假山林,似乎是太子殿下置物之地,不准常人靠近。”净清苑?太子?林元瑾若有所思,看到侍卫有些愧疚的神色,突然开口:“你是刚来府中吗?我看你有些面熟。”侍卫怔了怔,低下头称“是”,接着说:“属下原不在太子府当值,只是兄长在府中,您许是见过属下的兄长。”林元瑾手一停,小竿上的珠子被蒜苗一口叼住,咬得“卡”得一响。林元瑾轻声说,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侍卫:“那你更不该来的。”哪有受害者家属还往受害之地跑的。“属下家中贫寒,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属下与家兄的俸禄堪堪够奉养家里。”侍卫猛地跪下,头磕在地上,“家母得知兄长去世,病危之时得您善心襄助,如今已操持完家中丧事。”“如此恩情,属下愿以身相报。”林元瑾被他这五体投地的大礼磕的头一懵,皱了皱眉,愧疚之下解释道:“我若救下了你兄长那才算恩情,如今那些抚恤也不过是亡羊补牢。”“属下知您心善宽和,无意责罚下人,是皇后娘娘怜子震怒,一并处置了所有人。”侍卫头也不抬,执意说,“属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林元瑾喂鸟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侍卫前来禀报,还在想侍卫怎么会不去找太子,而是主动来寻她这个太子妃。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明面上是禀报夜里府中进了人,实则是来投诚的。“起来吧。”林元瑾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属下陈骥,耳东陈,骥乃千里马之名。”陈骥仰起头,认真地开口。“我知晓了。”林元瑾提醒道,“可往后你若是值夜望见了有人领着外人去东边,切莫再看。”陈骥想了想,只说:“属下明白,只是来府之人看骨架身形虽为男子,身姿却不正,属下才特意与您说道,您既这般提点,属下收口入门,再当没看到就是。”林元瑾点了点头,让桑荷递了个赏赐给他,让他下去了,才转头提醒桑荷:“刚才那些话你便当作没听到。”“奴婢晓得。”桑荷忙躬身。陈骥毕竟是个侍卫,说得再委婉也挺直白的,说那男子身姿不正,就是在说那男人是风尘出身,大抵是花坊里的男伎。太子府里夜里有男伎出入本身很荒谬,没有下人敢在太子府里作祟,敢这般荒唐的只有太子。林元瑾实在不懂,怎么有人被刺客吓破了胆,还会想在深更半夜招伎的?如果真的是怕,那万一刺客扮成男伎呢,就不怕了吗?可林元瑾不能理解的多了去了。如今也只不过是再添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