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曾说是为谁属意?”林元瑾想了想,偏了偏头反问。“这……”林母语塞,回忆起来,心惊胆战地发现,竟当真没有明确是不是想为世子做媒,不过是她下意识觉得林琟音与世子相配。不远处,林琟音站在木柱后攒紧了手。她以姐妹情深为理由出来,就是为了听二人对话,稍稍靠近就那听到两人果真是在谈论自己的婚事,自然也听得出林元瑾对自己不着痕迹的贬低。她是没林元瑾嫁给太子的能耐,如今在林元瑾嘴里,她连裴世子都配不上了?“母亲不必多言。”林琟音走出来,上前打断了母亲的话,盯着林元瑾,一字一字地说,“我的前程,我自己来挣。”“方才恰在与母亲谈论长姊婚事。”林元瑾慢慢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琟音,感觉到了相当明显的敌意,缓缓扬起了一个笑容,“长姊在生我的气。”“长姊事事强于我,如今却是我先行婚嫁,长姊这般恼我,可是因为你想嫁的…实则是我的夫君?”她说得轻松。林琟音向来心高气傲,非要和她争个高低,更何况婚事,自然是要嫁就要嫁最好的。林琟音想要一门能压过她的婚事,但她又必然当不了皇后,如何能释怀。“臣女不敢。”林琟音脸色一青,完全没想到她如此直言不讳,生硬地说。林元瑾却丝毫未听她的回复,只上前一步,好奇地望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林琟音,无辜地笑着说:“长姊愿意做妾吗?”都敢与人合谋杀人,林琟音还有什么不敢的?林琟音猛然看向她,只觉得她半分不顾一家人体面,非要当面侮辱自己,铿锵有力地反驳:“自然不愿。”“我的婚事与太子妃无关,太子妃不必试探污蔑于我!”“琟音?!”林母惊愕地看着执拗的大女儿,想拉她的手,却半分拉不动,只听到了旁边突兀响起的掌声。“啪、啪啪。”林元瑾拍了拍手,嫣然一笑,“长姊向来能干,自该如此,只是……”她顿了顿,走道林琟音身侧,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小心着点儿。”“免得又哪里冒出来一堆山匪,‘恰好’把长姊给劫了。”林元瑾在笑了笑,贴心地说,“长姊若没有我这般被太子救了的好运气,别说嫁不嫁得成太子,岂不是连帮你的人都嫁不成了?”林琟音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陡然升起,向后退了一步,怔愕地看着林元瑾笑容单纯,似刚才耳畔的威胁之语与她分毫不相干。她知道了?!林琟音早觉得她自山路遇险之后,整个人似是和从前不大一样,但如今她这般不在意地笑着说,更让人不寒而栗。毕竟林琟音从未想过,那个向来唯唯诺诺,一句话说出口谨慎再三的林元瑾有朝一日敢和她放狠话。嫁入皇家不过几日,就能让一个人改头换面吗?“不牢太子妃费心。”林琟音定下神,阴沉地看了笑意盎然的林元瑾一眼,转身就走,甚至不顾惊慌唤她姓名的林母。林元瑾望着她大步离去的身影,丝毫未动,倒是意外地看向身侧的林母,微微仰头好奇地问:“你不去追吗?”要知道林琟音受过半点委屈,这位好母亲都恨不得安慰大半天,为此不知惩罚过她多少次。哪怕她什么都没做。林母怔愕地对上林元瑾困惑的眼瞳,如受抨击,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下意识放低声音:“是琟音不懂事,冲撞了太子妃。”“是么。”林元瑾弯起眼笑了笑,不再说话。林母陷入了沉思,耳畔没了旁的声响,她开始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林府不大,往返不过一刻钟。里面的布置分毫未变,熟悉到令人厌烦。路过假山清池,刚转向正堂的方向,林元瑾“咦”了一声,停下了步子,好奇地望向前方屋檐下。桂树下,木栏旁。只见林琟音正屈身说些什么,似在行礼,脊背挺直如禾杆,露出纤细而皎白的脖颈。崔夷玉眸光平静,不假辞色,一言不发似不知在想什么,直至瞳仁一动,转瞬便注意到了转角处走来的林元瑾。说时迟那时快。林琟音走上前又想说道些什么,崔夷玉却蹙起眉,提防地向后挪了两步,冷淡地看着她,像是看见什么不好处理之物。林琟音初次被如此避讳,如遭雷击,当即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对上眼前少年漆黑的眼瞳,只觉他眼中的审视宛若刀刃要将她剖个干净。好似她并不是妙龄少女,而是个令人厌烦的麻烦。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半点意动。林琟音并非第一次见太子,却是第一次如此近的感受太子威严,强烈的自尊心受损让她脸庞涨红,耻辱地攒着裙摆,手仿佛要拧出血。她心中实在不解她到底哪里比不上林元瑾,可她光是站在太子面前撑着就已经耗费了浑身力气,又哪里敢质疑君意呢?可太子究竟是喜欢林元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