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旁边的婢女惊呼着“小心”用力地推开了。从未想过的大力将林元瑾整个推到一边,撞到了木架上,胸口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黑,一切都来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刹那间,一支箭矢穿透了窄小的车帘。箭尖银白如光,如破空之刃遽然刺穿了婢女的额心。因穿刺力而溅出的温热鲜血骤然洒到了林元瑾的脸上、脖子上,几乎将她眼前的一切染得通红,时间都如同静止了一刹,她喉口的咳嗽戛然而止。林元瑾瞳孔放大,双手突兀地停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熟悉的面孔瞳孔异样地放大,陡然失力,如断了线的傀儡,轰然倒在她的腿侧。婢女的嘴唇一动一动,好像在说着什么话。或许是想向她传递着什么。林元瑾听不到,也看不懂,只是恍然地定在原地。她想不起起因经过结果,哪怕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思维断了线,向来敏感的心中连恐惧都来不及升起,只能看到死亡陡然出现在了眼前,笔直地向她逼近,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隔十六年。死亡,再一次向她招起了手。林元瑾连呼吸都短暂地忘记了,脸色苍白得几乎发青,浑身条件反射地颤抖起来。就在此时,一声诡异的重响砸到她身侧的车厢上,伴随着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用尽全力地往她耳蜗里钻。“逃…逃……”求您,快逃。听到将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嬷嬷的声音,如身体的求生本能逼迫她回过神,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眶坠落,林元瑾如解桎梏,猛然咳出了一口气。林元瑾瞳孔涣散地颤抖,忍耐着恐惧凑到车窗边,就看到铺天盖地的血色淹没了她的视线。刀光剑影、血溅当场。熟悉的人一个个倒在地上,山贼模样的人手中拿着长戟利刃,不断地收戮着护送她的侍从与护卫,杀完之后再堆叠起来。他们不理财帛,只夺人命,将她视如血亲、从小就护着她的婢女和嬷嬷们都屠了个干净。林元瑾不得不再一次直面更残酷的死亡。她应该逃,可要怎么逃?她……要逃吗?林元瑾双腿失力,呼吸不畅地用手撑着木板,分明意识到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却根本想不到办法,也没有能力在杀人者的围剿之下逃跑。她没有办法。现实容不得林元瑾再多想,破损的马车突然一动,伴随着外界马匹被伤到之后的痛苦尖鸣声,车厢整个被胡乱扯了起来。透过车帘,隐约能看到手中握着血漉漉箭尖的马夫被狼狈地甩在了泥地上。“马怎么还活着?!”“你们刚刚都在干什么!”恼火的咒骂声很快就被疾驰的马车甩在了后头。林元瑾听到数根箭矢射到马车后面的木板上,自己只能死死抱着车厢里为数不多的扶手,感受着马车在根本不算道的山道上横冲直撞。树杈扫过,撞到树干,马车在不详的路上变得千疮百孔。林元瑾在马车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马会带着她通向生路还是死路。突然,一阵恐怖的腾空感升起。林元瑾的后背撞上车板,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她的手被尖刺划开,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拽住扶手,整个人被甩出了马车。失重,坠落。她看到稀疏的树杈,昏沉的天空,险些向她砸来之时被树干的冲力带偏的马车厢,冰冷的落在她脸上的雨滴。她听到脑后在重击后响起的最后一声痛鸣,伴随着背后一阵让人五脏六腑移位的冲击,口中咳出一口血,以为她摔在了地上,但垫在她后面的温热的物时又比石块要柔软百倍。林元瑾感觉自己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在眼前上下不一的黑白之中,隐约看到身下抽搐着的马,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