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了,这么多年,死的只会是别人,而不是他。
陆嘉学将他带进门内,跟周应友见过了。
周应友长了宽脸,鬍子拉扎,表情漠然,就是看到他进来也眼睛都没抬,这是个干大事的人。这是程琅的第一印象。
周应友听陆嘉学介绍了,才看着他点头:「名声有所耳闻,有你帮持皇后,我也放心。」
皇后毕竟是妇人,等真的到了宫变那天,她能镇定不乱已经不错了,计谋就不指望了。程琅听到这里明白了自己的角色,估计要送进去辅助皇后。
「大年初三,各路官员会进宫谢恩。」周应友继续说,「命妇也要进宫谢恩,到时候宫内守卫必定会乱。宫内交给我,至于宫外,还要麻烦都督大人。」
陆嘉学眼睛微眯:「周大人客气,你且先歇一歇吧。到晚膳再回去,也免得引人注目。」
周应友话很少,颔首应了,被陆家的管事迎了下去歇息。
「舅舅,」程琅低声问,「您这是……」
「不要命了吧。」陆嘉学说。看到程琅一脸认真的样子,才笑了,「怕什么,皇上的心意摆明属意大皇子,真让他登基了我迟早有气数尽的那天……何况现在也由不得我选。」
他倒不是真的受了刺激,他都活了三十多年了,能有什么刺激能让他这么衝动的。而是昨夜宫中传来消息,兵部侍郎回京面圣。皇上说如今边疆已定,有意要裁军,以减轻赋税。
陆嘉学当时听到心里就一个咯噔,既然边疆已定,裁军肯定是盯着山西那边裁,这不要削他的权吗。皇帝的猜忌果然是非常致命的。
陆嘉学手头的权拢了一辈子,会让别人瓜分吗?
要是以前,他肯定各种算计安排让皇上打消主意,但是现在他不怎么想了。昨天之后的他,突然对这一切很漠然。他就是想放肆地做一些事,能把他怎么样?
当年他不也是扶着皇帝上位了,现在就能把他拉下来!
陆嘉学的眼神显得非常凌厉。
程琅看陆嘉学的眼神,就知道已经没有迴旋的余地了。
「放心,除非周应友成功挟持了皇帝,不然我也不会动手的。」陆嘉学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淡淡道,「那日你要先进宫,带着谢蕴去。就说是谢蕴想看姑母了,你跟着一同去,知道吗?」
程琅深深地吸了口气:「外甥明白。」
他从陆嘉学这里回去,夜已经深了,一路上都是鞭炮在响。他坐在轿子里,彷佛外面是万炮齐鸣,照得亮如白昼。
他记得小的时候,宁远侯府外面的那条街,炮仗就放得很多。多热闹啊!
那时候他还小,看不到外面的炮仗,舅舅就把他抱起来让他看。舅舅问他:「够不够高了?」然后她在旁边有点着急地护着他说,「你看把他吓着了!」
「哈哈,他是男孩,胆子怎么会小!」陆嘉学的笑容很明朗,还把他举高了点。
只有她在的时候,他才是真正高兴的。
程琅早也不再因罗宜宁的事恨陆嘉学了,这时候反而觉得有些同情他。随后他就想笑了,陆嘉学是谁,容得到他来同情吗!
陆嘉学过得不好的时候,别人也休想过得好!他就是这样的人。这次起事是因为三皇子,想来也是他不想再让罗慎远这么高昇下去……陆嘉学想整死罗慎远了。
程琅回到府中,连鞭炮都已经放过了,门口一地的炮渣红屑,却是很喜庆的那种。他踩着红屑进门来,丫头就迎过来说:「四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四太太等着您呢。」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程琅往书房内走,他又想看看他的那些画了,最近时常看,而且看得越来越多了。但是闭上眼的时候,却是她的另一张脸,那张脸面对他的时候这么淡漠,程琅不想面对。他需要看看她对他好的样子。
但等他打开了画匣子,表情骤然一冷,不对,是少了一幅画的。
这东西有多少,他心里清清楚楚的。
他把看守的小厮叫进来问:「……谁进来过?」
小厮脸色发苦,不肯说。直到程琅要叫人拉他下去打板子,他才连忙跪下:「四少爷,是四太太……但是四太太说了,小的要是敢说就发卖出去,小的实在不敢!」
程琅应该猜到是谢蕴,上次他看画的时候,谢蕴在旁边。
他现在没工夫料理这小厮,让护卫先进来压下去,他朝着谢蕴那里走过去。
每一步都这么的发沉,等他到了堂屋的时候谢蕴在守岁,等着他回来。看到他进来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说:「爷,您回来了!」
程琅走到她面前,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谁准你插手我的事了?你倒可以了,还敢威胁我的小厮,画呢?」
「爷,您说那个啊。我也只是好奇了拿来看看而已,陈年旧物,爷还拿那个来做什么?」谢蕴笑得很勉强。
程琅却不理她,转身要去翻她的东西。
谢蕴急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善变简直超出了她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