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她是谁,你还想娶她……」
他走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程琅第二次被他打。这次打得尤其狠,他的脸上红痕立刻肿起。但陆嘉学又立刻提起他的衣领把他带起来,冷冷道:「你想这事多久了?你长这么大我当你游戏花丛,结果你这忤逆的东西,居然觊觎她!她可是把你养大了。」
程琅喘了口气,他沉默地笑了。「舅舅,当时若不是我救她,也无人娶她了。」
当时罗宜宁处境两难,除了嫁人别无出路,而且没有人敢娶她。
而当时他为了查曾应坤,已经离开了京城。就算他在,恐怕对这事也无动于衷,因为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陆嘉学把程琅扔下。
很久以后他笑了:「很好。」
他也忍耐到极致了。
他手一摆,带着人离开了堂屋。
屋外唯有小雨淅沥,程琅站起身,顾不及自己的伤。
陆嘉学终于还是知道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陆嘉学并不想杀罗宜宁,似乎对她还是占有的意图。他既然不杀她,必定是想要她。那至少……罗宜宁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他究竟帮谁,帮罗慎远,要是被陆嘉学发现了,恐怕打死他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要不是罗慎远从中作梗,说不定罗宜宁现在就是他的。
罗宜宁要是嫁给他了,他肯定会好生生的护着她,绝对是严丝合缝。怎么会出让陆嘉学发现她这种事情!
既然陆嘉学参与进来了,此事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程琅喘了口气,还是叫人进来:「……去罗府传信,给罗慎远!」
罗宜宁一个人是无法对抗陆嘉学的,只有罗慎远能勉强护得住她。
徐渭的府邸离府学胡同并不远,马车行一刻钟就到了。因顾景明的祖父顾大学士回京,徐渭今日宴请大学士,府里人来人往很热闹。
罗慎远在前院就被老师叫住了,要他过去拜见顾大学士。算起来顾大学士也是宜宁的外祖父,但不曾往来过。
罗慎远跟宜宁道:「你在迴廊下等我片刻。」他走过去跟老师说话。
宜宁这是第一次看到徐渭,他比自己想的略矮些,比三哥矮了半个头,很客气,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宜宁不由得就想到多年后他的下场,没曾想如此的和气。三哥低头听他说话,偶尔会笑,跟徐渭交谈。说了一会儿,罗慎远回头对她招手。
宜宁走过去,罗慎远就介绍她道:「这位便是学生的内人。」
屋外阳光正好,天高云淡的又不热,树影子在地上晃动。他站在她身边,声音不疾不徐。
宜宁一笑,给徐渭屈身行礼:「徐大人好,今日便是叨扰您了。」
「不必客气,」徐渭笑眯眯地看了宜宁一眼说:「的确是年纪尚小,慎远,你可不得欺负人家。」
罗慎远就笑着说:「她是还小。」所以还得他多照顾,跟个孩子一般。
徐渭就先走了一步,让罗慎远随后过来。
罗慎远回头低声对宜宁说:「一会儿丫头领你去徐夫人那里,你跟徐夫人她们玩。有事就叫珍珠来找我,知道吗?」
宜宁心道还玩呢,真当她小了!点头应了,罗慎远才去了前厅。
守在旁边的丫头则屈身道:「罗三太太,请跟奴婢这边来。」
宜宁被丫头引着,穿过角门进了月门。路上她想着徐渭的事,徐渭死是一件大事,当时京城的百姓甚至发生了暴动。要保护含冤入狱的徐大人,所以她记得很清楚,是至德三年。民间传说是被汪远所害的,可信度如何并不知道。反正在百姓眼中,什么坏事都是汪远干的,要么是汪远的党羽干的。群众眼里的好人坏人跟黑白脸一样简单。
她所知道的事情也都很片面。不过见了徐渭之后,她心里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六部之中,吏部、刑部、礼部的侍郎多为汪远提拔,皇上器重他,党羽遍布朝廷。徐渭其实也就是在汪远的挤压下生存,一般人又怎么做得到。看上去再怎么和气,必也是手段果决,雷厉风行的。她反而觉得徐渭的死没这么简单。
丫头带她走过一段夹道,罗宜宁看到前面开的几株桂花树,沿桂花树进去就是花厅。几个太太夫人的正看着丫头摘桂花。徐大人府上的桂花是状元红丹桂,花是橘红色,芬芳浓郁。因此每到这时候,徐夫人都会请大家来府上摺些丹桂。
徐夫人是徐渭的续絃,年过四十,保养得非常好。
她叫宜宁坐在她身侧的绣墩上,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笑着夸道:「慎远长得俊,这媳妇更是不错的。」
在场的太太小姐对罗慎远都非常好奇,见罗宜宁还小,对她更是温和,问了许多问题。
宜宁才知道旁边那个穿了紫色斓边四喜如意纹褙子的,是杨凌的太太。生得白白净净,说起话来却是爽朗,徐夫人跟杨太太更熟,跟她道:「罗三太太没来过咱们府,你跟她多说说话。」
杨太太笑得眯了眼睛:「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