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暖炉。宜宁在她屋子里同赵明珠、魏老太太商议。
祖孙三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
「八字合得,也是个旺夫的命格。」魏老太太说,「你父亲打算娶她,亲事大约在两月后,还要选个吉祥的日子才是。」
宜宁眉头一挑:「这么着急?」
魏老太太把手里装杏仁的攒盒递给她:「这杏仁有股奶香,格外好吃,一会儿你带几盒回去。」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说做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徐小姐父母早逝,唯有徐国公这个哥哥照料着。虽然在家里有哥哥嫂嫂宠,但毕竟已经十七岁了,早嫁为好。」
魏老太太说:「你且宽心,以后你回来还是一样的。」
她担心继母对她不好?
宜宁苦笑,她这辈子也是命途多舛,算来这是第三个继母了。还是个没比她大几岁的小姑娘。「父亲就这么答应了?我还以为他会挑许久呢。」
「你劝他了,他还有不听的!」魏老太太笑道。何况她身体的确越来越不好了,宜宁出嫁,明珠又是外人不能插手英国公府,没有别的办法。
赵明珠跟她道:「宜宁,舅舅还做了你的衣裳首饰,一会儿给你一起带回去。」
结果宜宁从娘家回来,一马车都堆满了东西,满满当当的。
宜宁总忍不住想以前。她从侯府回去,家里人对她尊敬又客气,她好像是个陌生人一般。这样才是娘家。若不是新婚前一个月不得分床,她们铁定是要留她住十天半个月的。
「少奶奶,咱们是要回去吗?」外头护卫问道。
宜宁想了想说:「去祥云酒楼。」
她倒是想看看谢蕴究竟要做什么。
马车停入了祥云社内,这里女眷常有出入,故门禁很严,宜宁递了罗慎远的名帖才进得去。她上次来过,知道这位是罗大人的妻子,伺候的婢女便恭敬地把她引到了楼上。
「谢姑娘可在此?」宜宁问婢女。
婢女屈身:「谢姑娘在的,方才陪着位夫人下楼去了。奴婢去给您传话。」
宜宁移步栏杆前,却看到台阶下的石榴树旁站在一个人。
这女子穿了一件披风,髮髻非常的素净,半点装饰都没有。虽然人近中年了,但是气质文雅,衣着也非常的素净。她的身后站了两个小丫头,她正在抬头看着石榴树上长的石榴,柔和沉静。
「夫人,那边的花开得多热闹啊。您不如去那边看看……」身后的小丫头劝她。
宜宁听到身后有位世家夫人小声说:「这位怎么出来了……」
「不是说现在吃斋念佛的,都不肯出来了吗。瞧着病怏怏的,也不知道这些年都怎么了。」
「她丈夫就这么死了,留她一个人也是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不是说曾杀了人吗。现在这样也是报应了。」
那人彷佛听到了这边有人在说她,隔着栏杆看了上去。扶着丫头的手说:「走吧。」
宜宁面上平静无波澜,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这个人是她最熟悉的人,怎么能不熟悉呢。这就是原来的宁远侯世子夫人谢敏,她的长嫂。
当年她刚嫁入宁远侯府的时候,谢敏已经名满京城了,她是谢家的嫡长女,才华盖世,宛如今日的谢蕴。其实谢蕴还不如她,当年的她真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一开始,谢敏也没有看重过她,两人的交集淡淡的。再后来宜宁被人害死,殒身悬崖,困于玉簪子中二十多年,见尽了事态变迁。
而谢敏则从云端跌落,丈夫也被陆嘉学杀了,她自己也再不问世事。
宜宁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些在偏院里,听着念经声的日子,宛如困兽般的日子彷佛历历在目。她捏紧了栏杆,手骨泛白。竟然是谢敏!
她看着谢敏的背影,随后有个人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了谢敏的胳膊,笑着说:「姑母,戏还没有看完呢。您怎么下楼来了?」
是谢蕴。
谢敏对谢蕴微微一笑道:「觉得闹哄哄的,出来透口气。」
「您觉得闹哄哄的,我瞧着却觉得热闹。」谢蕴继续说,「您难得出一次府,可要好生陪我。」
谢敏的孩子幼年时就得急病死了,她对谢蕴就要好些,不然别个怎么能让她出府来。她实在是厌恶外面这些人了。
「那便回去吧。」她徐徐地说,声音有些沙哑。谢蕴就扶着谢敏上了楼梯。
祥云舍这阁楼楼梯修得狭窄,踩着声音很响。谢敏的脚步声却格外的轻,宜宁深吸了口气,侧过身看着红木高几上摆的绿萝,等着两人走过去。
脚步声渐渐近了,到了宜宁身侧,谢敏正要和她擦肩而过。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然后她轻声道:「这位太太,我看着有些眼熟。」
谢蕴自然看到了宜宁,想到那天罗慎远的事她就心里不舒服。但按了她的性格,又是不想与宜宁计较的。她就道:「姑母,这就是工部侍郎罗大人的妻子,英国公府的小姐。」
宜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