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下看去,又没有看到他的人。
「雪枝……我是怎么回来的?」宜宁问道。
雪枝擦了眼泪说:「姐儿,是三少爷抱您回来的。」
竟然真的是罗慎远救的她。宜宁心里有些复杂,虽然心思狠毒,但是罗慎远对自己这位嫡亲的妹妹,当真是处处容忍,百般纵容。而且总是在危机的时候救下她。
雪枝又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本册子。「三少爷给您送了这个过来,奴婢从听风阁拿回来的。」
宜宁接过来看,这本字帖的墨迹很新。虽然写的是梅花小楷,但笔画遒劲有力,一看便是男子所写。
宜宁暗自思忖着,把册子搁到旁边,就想从床上起来。
林海如却赶紧按住她:「你可别动了。好好养着,厨房刚给你炖了药,一会儿就要喝了。」
宜宁苦笑道:「母亲,我没有事。我已经不烧了。」
林海如瞪她一眼:「那也不准起来。」
一会儿罗老太太也进来了,监督宜宁把整碗的药喝下。宜宁无奈,谁让她竟然在进学的时候昏过去了。她喝完药之后,两个女人还要监督她躺着休息。
宜宁却摇头说:「女先生罚我抄五遍《弟子规》,我还没有抄完呢。还是抄完了给她送过去吧。」
罗老太太气得直按她的小脑袋:「平时看你顽皮骄纵的,别人都不敢欺负你,我还劝你温和些。现在却温和过头了,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反抗!抄什么抄,我看谁敢叫你抄。」
宜宁看老太太一副怒气衝衝的样子,就笑了笑。
她心里为原来的小宜宁感到心疼。小宜宁活得那样骄纵跋扈,是不是也是因为别人总是这么对她,她却没有个说理的地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反抗。其实,这个世界总是更同情弱者的。
但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孩而已。
她抱住了罗老太太说:「祖母,我哪里是叫她欺负了。只不过我不听她的,又要叫别人说我骄纵了!」
罗老太太想起刚才怒气衝衝地进来的罗成章,再听自己的孙女温言细语,却说的都是真话。眼眶忍不住发红。小姑娘哪里是不懂,她分明就是知道的,但是一直都默默地忍受。
乔姨娘正在房里抱着轩哥儿哄,罗宜怜在旁帮母亲缠丝线。
看弟弟总是哭个不停,罗宜怜轻声说:「母亲,您怎么就笃定父亲会罚七妹呢……」
乔姨娘把孩子哄睡着了,交给乳母抱去睡,跟女儿说:「你父亲早忍耐她许久了,再说你父亲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不尊师重道。他能有今天全靠老师提携,才在官场一帆风顺。」
乔姨娘说着有些出神地看罗宜怜。
罗宜怜被乔姨娘看得发虚,忍不住问:「母亲,怎么了?」
乔姨娘才嘆气说:「我孩儿啊,你是庶出的姑娘,若是不讨着你父亲的欢心,便什么都没有。幸好咱们太太的肚子没用,不然还有得你受。」
罗宜怜听到母亲这么说,有些委屈,她不甘心地道:「虽然我样样都做得比宜宁强,那又能如何。祖母偏心宜宁简直偏心得不像话。我有时候真是不喜欢宜宁极了,她原来那般羞辱我,父亲也只是训她几句了事,我心里却是恨不得掌她的嘴……」
乔姨娘缓缓笑了:「你得忍,越是让宜宁欺负你,你越表现得可怜,你父亲就更疼惜你。你被她欺负的时候不高兴,娘可是为你高兴的。你父亲一次次的不喜欢宜宁,才更疼爱你。」
罗宜怜细想来的确是如此,眼看着受欺负的是她,实则除了受点欺负,好处都是在她这儿。两母女正要继续缠丝线,却听到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罗宜怜正想抬头看发生什么了,就看到罗成章阴沉着脸走进来了。
乔姨娘看他脸色不对,心里猛地一沉。上前温柔地笑道:「爷这是怎么了……可是七小姐……」
罗成章一把拂开她的手,冷冷地道:「你跪下!」
乔姨娘叫他推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忤逆他,连忙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道:「老爷,您有话好好说便是了,何必这般动气。却不知是妾身哪里犯了您的不痛快……」
「你给我闭嘴!」罗成章阴冷地说,又指向罗宜怜,「今日谁说眉姐儿忤逆老师,又赌气不去进学的!眉姐儿明明就是病了,坚持不住晕倒的。你是非曲直不分,反倒在背后排揎眉姐儿的不是,差点让我冤枉了她!若是今天不惩罚你,怎么对得起你七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