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受伤吧。”“我没有,但是你伤得很重,我们明天去医院好不好。”礼汀就着窗外扑朔昏暗的路灯,努力想看清楚他的模样,寻找他身上的伤口。像一只寻找猫薄荷的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别乱动。”他翻身压在她身上,钳住她的手腕,威胁道。见她呼吸都放浅了下来。眨着清澈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样子。又笑了,沉声说:“抱会。”他把她圈在手腕里,和她手足相抵,困倦不堪,很快进入了睡眠。礼汀翕动眼睫,和他好近,能嗅到他头发上海水的味道和血腥味。她安稳地闭上眼睛。没有绮念和少女春心,只有黑暗带给两人共享的静谧。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相拥而眠。在这个发生了特别多事情的秋季夜晚。礼汀裙子已经干了,被海水浸过有细碎的小盐晶,裙摆也皱褶掉了。皮肤上泛着粉珍珠的那种柔柔地白。她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到底应该欢欣呢还是难过呢,礼汀不知道。她好像弄篙荡舟的水手,日复一日写题学习,就像尝试着砍下竹子造出竹筏。但他和她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江水。就像礼汀到最后。还是不知道今天追他的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他离开之前有什么苦衷。不知道他心里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心里有另外一个,他爱了十三年的年。想到这几个字,她就像心脏被撕裂一样痛。她看向窗外的爬山虎藤,安静地听攀附在上面的小虫,在沁凉秋露里鸣叫。如果爬山藤不努力爬上红瓦墙的话,是不可能见到三楼阳光的吧。她想起很多年前听到的那首诗。“你有你的铜枝铁杆像刀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与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江衍鹤神秘,强大,无所不能,由一个又一个复杂的谜团构成。她还要更努力很多很多,攀爬过一扇一扇的窗户,经历黑夜和白昼,才能站到他身边去。才能在那人偶然住宿,伫立在窗台前的那一刻。入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作为探头探脑的绿色爬藤的自己。爱情不是把一个特别好的人拉下来,陪自己变得无聊俗气充满怨怼。而是她也要站在光里去。不知道是默默流了太多眼泪,还是被那人体温和呼出的热气氤氲。最后礼汀还是安心地睡着了。他心跳有力且肆意,给她消除了一些忐忑和恐惧。临睡前。礼汀想到看过那人挂着很多奖牌,在高中毕业当天作为学生代表演讲的模样。嗓音冷淡寡敛,懒散抬手致意,穿着洁白校服如仙鹤迫降,人群为他尖叫轰鸣。一想到那个高高在上,被众星捧月的,永远在光里的男人。和她在逼仄发霉的小房间里,挤在一起睡觉,在充满前面的汗液和异味的床上躺着。墙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有轻微掉漆的斑驳,鼻尖甚至能嗅到窗外飘过来下水道的刺鼻气味。礼汀就心疼他,替他委屈。
第二天,京域的天色微微泛青。礼汀就被隔壁的声音吵醒。她抬头一看,江衍鹤还没有醒。真好看啊。就算已经摩挲他的眉眼好多次,还是觉得脱俗的好看。鼻子高挺,骨相优越,下颌凌厉,充满掠夺感的英俊,不睁眼少了锋利,多了懒倦。连帽衫还被他裹在身上穿着,宽肩窄腰,肌理分明,修长硬朗。礼汀在对方颈窝蹭蹭,贪慕最后的温情。隔壁声音越来越遽烈。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礼汀觉得自己,也变奇怪了。此刻她还被他抱在怀里,耳朵被江衍鹤呼出的微醺热气烫得通红,雪白的脖颈也变得滚烫,像是着了火般充满着想渴求他的害羞。那人也被吵醒了,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手指帮她扫开挡着眼睛的碎发,淡笑道。“听完全过程,觉得很刺激,所以蹭我?”不等礼汀害羞,她就感觉到身边蓦地一轻。江衍鹤并不打算和她温存。而是转身,走向瓷砖朽坏的小卫生间。他关上玻璃门,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地响起来。礼汀在他之前躺卧地地方蹭了蹭,闭着眼睛依恋地感受他的体温。然后她也起身了,在小卫生间门口徘徊。她犹豫着撒娇一样叫他的名字:“鸟鸟。”很快,卫生间的水声停掉,溢满水汽的玻璃门猛然被人拉开。江衍鹤的脸出现在上方,水珠顺着他的额发滴答。“想和我一起洗?”他眼神幽暗,甚至喉结滚了滚。“我想到你手臂受伤了。”礼汀看着他身上各处暗红的伤痕和血痂,愣了一下。然后心疼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洗头发。”那人眼神冷下来,条件反射说不用,就要拉上门。礼汀细瘦手指拼命拉住门,不让他关上:“可我想帮你,我觉得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我说,不用。”他仿佛很烦躁:“我不想再说一次。”掀开她的手指,抬手轰隆一声,把门给关上了。礼汀并没有离开,她靠着墙站着。在水声之间。她分明听到他低沉地喘息,为了水流划过伤痕的疼痛,而隐忍。一定是因为他不喜欢失去掌控的感觉,不想被她怜悯,所以躲着她。再疼都不吭一声。礼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身体撑住浴室后倾,双手用力把门推开了。一声震天的巨响。两人心里都蓦地一惊。那人撑着墙站着,蹙眉,不想看见她的样子。微背对着她,身上匆忙卷了一条浴巾。声音带点猝不及防的浮躁,道:“你这就进来了?”礼汀这才反应过来羞耻,她全身瞬间红透了,耳朵也渡了一层粉色。她忐忑道:“你受伤了,我很担心你。”礼汀隔着热水的白雾,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她撩起裙摆,光洁的腿踩过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