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什么呢,养尊处优,每日只要茶花弄茶,闲暇时玩一玩琴棋书画,不要说吃不饱穿不暖,十指都没沾过阳春水。温婵将一包糕饼放到那母女面前,见她们瑟瑟模样实在可怜,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这个你拿去当了,置办一身棉衣穿上吧,你这姑娘,既是你的血脉,卖了她,你如何舍得呢。”她也是当娘的,只是想到有一日她的旭儿会遭受一点点苦难,她便心疼如刀绞,不能呼吸了。那母亲看到这只白玉镯,完全愣住,不敢置信抬头,却见眼前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立刻磕起头来:“贵人,贵人,求求您,求求您收下我家小丫儿吧,我要死了,我养不活她。”
温婵有些为难。可这母亲十分知道分寸,哪怕苦苦哀求,也没有用自己沾满污垢的手,去够她裙角,只是狠狠地磕头,都磕出血来了。养活一个小丫头,哪怕王府现在也只是个空壳,但也养得起,只是现在乃是战时,萧舜嘱咐过她,莫要往家里领陌生人,要有防备心。可这母女实在可怜,这女孩有六岁吗,这样瘦小,又怎么能是敌军细作。温婵动了恻隐之心:“好了,你别磕了,你这女儿我会带走,只是你,我是无能为力的。”乞丐母亲唯有千恩万谢。“茯苓,带这孩子走吧。”身穿秋香色衣裳的姑娘叹了一口气:“姑娘,现如今这西京乞丐流民这么多,您便是救,也救不了所有人。”她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对那乞丐女孩招了招手,用手帕给她擦擦脸擦擦手。温婵也为难,唯有苦笑:“也不能见死不救。”带着那乞儿消失在街角后,那乞丐母亲还没来得及去当铺,眼睛一花,便被一柄寒光泠泠的剑横在脖子上。紧接着,眼睛一花,便到了像是一处暗室中的样子。她看到一双银丝绣的唐草莲花纹飞云皂靴。乞丐怀中被扔了一锭银子,眼前一黑就被丢了出去,根本没看清是哪位贵人劫持了她。回过神来时,怀里有银子,那只白玉镯却不见了。静室内,神秘人此时才露出全貌,他一身玄色大氅,衣领处的黑狐毛油光锃亮,衣裳用银线绣着隐隐的唐草莲纹,看着便富贵至极,这种装扮若放在凸肚肥胖的富商身上,会十分伤人眼。然而,男人身形挺拔,哪怕穿着这身略显厚重衣服,周身的气势,依然不容小觑。这不禁让人好奇,这位气势十足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相貌,然而他脸上覆着一张玄铁面具,根本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面具下一双黝黑幽深的眼睛,黑白分明,却像两团旋涡,叫人心生惧意,不敢直视。一个青衣侍卫将那只白玉镯用手帕包着,奉到男人跟前,极为恭敬。他接过白玉镯,大手青筋分明,极为修长,中指虎口处均有厚实的硬茧。拇指拂过那只白玉镯,看似随意却又每一处都触碰到了,仿佛不是镯子,而是自己心爱姑娘的手腕。面具下的双眸,忽然变得十分柔情,好似陷入沉思。侍卫们都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那是大不敬。“她现在都带这种货色了?”“回主子的话,咱们的探子来回,豫郡王府每年宫里的赏赐不少,王府的产业每年收入的银钱,在萧家宗室,也是数一数二,只是那位王妃娘娘俱都将银子换成了粮草,不仅王府产业的收益,还有自己的首饰也都当了,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那侍卫接着说道:“王妃娘娘也着实是位巾帼英豪,不愧是温家女郎,只可惜光靠王府这点银子,还有女人的首饰,能置办多少粮草,不过杯水车薪罢了。”“日子过的紧,还有余力周济流民,将首饰送给乞丐。”男子语气淡淡,听不清喜怒。侍卫微微抬头望着自家主子一眼,隔着面具也看不到主子的脸色,更不知主子的意思,但主子没让他闭嘴,他也就继续说下去。“王妃娘娘……”侍卫忽然打了个哆嗦,脑子一个激灵,也不知为何,便改了口:“温家二姑娘在这西京城,很有贤名,她每年冬天都会定期施粥,京郊的慈善堂便是温家二姑娘一人鼎力资助,主子,如今咱们已经知道,温家二姑娘输送粮草的路线,可要……”他做了个截杀的动作,憨厚的脸顿时显得杀气腾腾。男人依然语气平静:“无妨,你也说了杯水车薪,放温家的商队过关。”侍卫低头称是,虽然王府私人的商队能供给的有限,可温家兵悍不畏死,哪怕知靠着那么一点粮草,啃树皮吃草根,也能跟他们周旋,作为士兵自然敬重这些忠诚又强悍的将士,可一想到,这些人是敌人,便觉头大。“主子……”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我知你的意思,大梁早已是被蛀虫腐蚀的朽木,哪怕有豫郡王这样的才俊,温家这样的忠臣,也支撑不了几年。”“一个温家,便周旋着保全伪朝四郡之安危,着实叫咱们头疼。”“温家,护不住萧氏的万代基业。”侍卫叹道:“倘若大梁都是温家二姑娘这般深明大义之人,西京怕是不好打。”男人将那白玉镯塞入宽敞袖口:“不必多言,照计划行事。”侍卫低低称呼了一声是。那只白玉镯被他拂的,已经失去玉的冰冷,透着一丝暖,隔着厚实的袖口,触到一角坚硬。出了门,上了一辆丝毫不显眼的马车,马车逐渐消失在巷角,这座偏僻的房子早就被收拾好痕迹,一切静悄悄的,转眼间大雪就覆盖了车辙印记。温婵带着那孩子回了王府,叫人烧水,给这脏兮兮的孩子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裳,茯苓带着她来拜见时,温婵才发现,这孩子也生了一张极清秀的样貌,只是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