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她迟半拍地捏住刀,看见杨简站在门口,背对着晨光熹微,笑对她道:“醒了?睡得好吗?”他那个笑意,和她梦里的最后一幕,渐渐重合了起来。杨简看着她难得露出些怔忪,甚至绾好的发辫还带着些杂乱,完全不像往日一直吊着一颗心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柔软十分,对她走了过去。周鸣玉看着他过来,才反应过来,开口问他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完全没有感觉。杨简单膝点地,俯身蹲在她面前,伸手把她颊边微乱的头发拨了拨,道:“没多久。我要出去联系我的部下,看你睡得那么熟,没舍得叫你。”周鸣玉猜到自己头发必然乱了,有些不想用这样毛躁草率的模样面对他,可也知道此刻未必完全安全,兴许没有时间容她慢慢收拾自己。于是她干脆直接将头上的弯月木簪和发带两下拆了,以指为梳将头发整理了几下,便又干脆地挽起来。一边做,一边还不忘问杨简道:“怎么样?联系到了吗?”杨简被她这个动作惊到,看见她素着一张脸,骤然披散了头发,一时有些失语。他少时是看过她梳妆的,但那时候谢惜还小。他再一次想到,她长大了。杨简遮掩了自己一闪而过的惊艳,倾身向前,帮她拉住一截发带,口中答她道:“联系上了,人都还在,有几个受了伤,但不算严重。我们等下和他们汇合,然后转移去安全的地点。”他一切安排妥当,道:“你同我走就好了。”周鸣玉早就习惯了杨简的亲昵和拥抱,此刻他贴近自己,帮自己绾发,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她听着这话,又想起梦里那个杨简对自己说的话。“怎么,我家阿惜,将来不肯同我走吗?”她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梦到这事来?她将脑袋里这点想法赶跑,点点头算作对杨简的回应,而后飞快把头发整理好,低头揉了揉眼睛,这才站起来对他道:“那行,我们走罢。”杨简伸手扶了她一把。周鸣玉迅速检查了身上的兵器,没见有问题,抬头问他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杨简轻松道:“比昨天强点。”那就是还没好。周鸣玉皱起了眉头。杨简道:“今日行路,还要靠姑娘保护我了。”周鸣玉抿抿唇,瞥他一眼,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放轻松,便接了这句话,故作勉强道:“行罢……那你得听我的话,别拖我的后腿。”行动倒是温柔,已经自觉地来拉住了他。杨简十分受用,将房间里的痕迹抹掉,而后和她牵着手,一齐往部下来的方向走去。周鸣玉自打出了这木屋,便自觉进入了警戒状态,没走出两步便觉得有异样,握紧了长剑的剑柄。方回头看了一眼,便敏锐地看到有什么光芒一闪。她下意识眯了下眼睛,抬手挡了一下,杨简则直接一步上前,拔剑而出挡住了射来的飞箭。早有人埋伏在四周,特地等着他们出来没有防备,才好放箭射杀。杨简的动作虽快而准,却明显不如从前。周鸣玉的眉心拧起,没有再执著于拔剑,直接伸手从腰间一抹,将长鞭甩了出去。不远处的一处高坡之上,有二人垂眼看着下面周鸣玉扬鞭抵挡的一幕。杨籍的手指微蜷,总觉得这一幕有些可怖的眼熟,不大敢去相信。而他身前的原之琼,眼底早已墨色翻涌。果然是你啊。“谢惜。”杨籍和杨简是同胞而出的好兄弟,杨籍稍稍大些,便总自觉要对杨简担起些作为哥哥的责任,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站在杨简身前,带着他,护着他。杨籍从小开朗外向,嘴巴甜,会哄人,又总是护着弟弟的小大人模样,于是深得旁人喜欢。相比之下,杨简便不那么讨喜。但是每每遇到旁人忽略了杨简而只顾他的时候,杨籍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弟弟,绝不会让杨简在旁边受半点冷遇,忍半点委屈。杨籍比谁都知道杨简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只是他有些寡言罢了。那些他磕了碰了因为疼痛而哭泣的时候,都是杨简在给他吹气擦眼泪的。再后来,两个小少年一齐长大,开了蒙,读了书,习了武,便渐显示出了不一样来。杨家百年大家,虽这些年渐被皇家打压,低调行事不再冒头,低调内敛了许多,但到底内涵底蕴非同寻常,远非旁人可比。所以杨籍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不优秀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