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你。你又拿什么来谢我呢?”绕来绕去,绕不开要谢他了!周鸣玉牙痒痒:怎么遇到这么个无赖!她立刻侧首去看门外:“绣文这丫头,去拿个药方子怎么这么久。”她扶着桌边站起来:“不如我去叫她一声——”周鸣玉本来就是装模作样地转移话题,没想着真要劳动自己走过去,心里也盘算杨简大约不会计较她这些拙劣的小手段。总之她在他面前的态度,真要计较起来,早就没完没了了。杨简发笑,看穿了她的把戏,却还是慢悠悠站起身走过来,扶了她一把。“去哪儿叫?要不要我带你过去?”他一靠近,衣服上的熏香味道明显地扑进周鸣玉鼻中。周鸣玉愣了愣,发现不是他惯用的松香味,没忍住往他身上瞧了瞧,这一瞧才发现了不对。浅星蓝色的衣裳,宽袍大袖,精致非凡,腰带和衣摆袖口的刺绣,还出自她的手笔。杨简注意到她的目光,偷偷抿住笑意,特地调整了一个角度,把袖口的花纹展现出来,就放在周鸣玉眼前横着。他颇有些故意。这衣服细追究起来,前因还要追溯到昨日。他前脚回了杨家,后脚就得了信,上命副指挥使暂时接手了他的任务,他可暂歇几日。只是他此次跟来上苑,是为公事,除了换洗的官服以外,就带了几件深色的常服,别无其他。而他本就不常回杨家,那边自然也没给他准备什么。他今晨起来,去看望过原之璘回来更衣,将那么三四件衣裳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怎么看都不满意。一件太暗了,一件太素了,一件太寡淡,一件太无趣。他还特地问了一遍茂武:“没带其他衣裳?”茂武一边在心里想,怎么昨晚穿这件去看人家的时候没觉得呢,一边嘴上又道:“没了,要不我现在骑马会上京,再给您老拿两件?”再拿几件都没用,杨简这些年的衣裳全都是这样子。杨简也想到了这点,没为难这个憨厚的部下,也没教训茂武这没大没小的口吻,只是抓着正好来找他的杨籍去了他的住处,把杨籍的箱笼翻了出来。杨籍当时没反应过来,只道他没有换洗的衣裳,一边念叨着他做了官后在外面日子过得苦,一边将衣裳翻出来给他。他动作不停,嘴里还絮絮叨叨:“这是母亲今年新让人给做的,这件料子软穿着舒服,这件制式新鲜。这件刺绣别致,听说是繁记哪家绣坊做的。你若是不喜欢这些,想穿深色的,这儿还有件深青的……”杨简听见中间那句,侧目将杨籍手上那件浅星蓝色的衣裳捞过来,瞧了一眼刺绣的手艺,将这件穿上了。临走前,杨简还将杨籍的箱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带走了两件。一番动作看得杨籍直愣,最后笑他道:“八郎许久不穿这样明亮的颜色了。每次回来见你穿一身深色,母亲都要念叨许久。”杨简满意地看着周鸣玉脸上复杂的表情,想今日不枉他去杨籍那边折腾了这一番。周鸣玉心道自己费力费心制的衣裳,怎么穿在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身上,结果他还故意发问:“周姑娘,去哪儿找人啊?还能走动吗?”周鸣玉咬牙,看到桌边还有铺开没收拾的画稿,砚里的墨汁已经凝住了,倒是洗笔的瓷盏里有些化开的墨汁。她坏心思上来,见杨简侧着身,应当瞧不见这边,便伸手将瓷盏缓缓移过来。她看准距离,正要打翻瓷盏,杨简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过身来,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春日里天色尚暖,又在房间内,周鸣玉穿的本就单薄。杨简这一握,直接将温热的手心贴上了她的腕子。她手腕的血管按在他的手中,汩汩的血液自他指尖流过,一下又一下。周鸣玉的动作有些僵硬了。那个盛着墨汁的瓷盏在她手边倾斜过一个角度,只有一点摇摇欲坠地留在桌面。杨简的手自她手腕向下,顺势滑过她的手背,而后轻轻包着她的手指,从她掌心拿走了那个瓷盏,远远地放到了一边。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周鸣玉却觉得过了许久。她这边整条手臂都因这一下触碰而发紧,有些战栗地起了鸡皮疙瘩。周鸣玉心想完了!凭杨简如今对她睚眦必报的态度,这还不得多向她要两件衣裳。果然,杨简微笑着同她道:“周姑娘,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