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观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为黑暗中长长的一声叹息:“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是这个下场我本来以为只会死我一个,可是现在呢”
他颓废地垂下头:“晏辞,秦家已经完了过了中秋节我们一家人都会被问斩,我娘我大哥,叶臻,还有我儿子”
“他才刚出生,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都没有看见我这个爹当得是真没用”
他靠在铁栏上,不时低声咳嗽着:“还有叶臻我从来没好好对过他,如今他却要陪我一起死,我现在都不知道叶臻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我娘和我大哥,还有其他人现在怎么样”
“晏辞,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头越来越低,消瘦的肩头在黑暗中不住颤抖。
晏辞沉默着看着他,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余光中眼尾那点摇曳的烛光愈渐模糊,直到眼前黯然一片,他垂下眸子将内心深处的波动尽数压下,接着轻轻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会救你们。”
秦子观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他似乎没听清他的话,也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于是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晏辞隔着冰冷的栏杆握住他的手,将手上的热度不断传给他,凝视着他的眼睛,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仿佛在立誓般沉声道:“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他一字一句说:“秦子观,我一定救你,救你们所有人。”
秦子观怔怔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声音中包含着深深的无力:“怎么救啊晏辞,你只是个香师,还是带着顾笙离开这里吧”
晏辞垂下眸子,定了定心神:“我这次就是来跟你告别的。我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几句话。”
不等秦子观说话,他快速将旺财和琳琅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秦子观,并且告诉他不要担心:“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胥州了。”
秦子观抬头半信半疑:“离开胥州?你要去哪里?”
晏辞低声道:“我要北上,去燕都。”
秦子观闻言错愕的看向他,握着栏杆的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他有些急促道:“去燕都做什么?你在那里又没有认识的人,你”
晏辞摇了摇头:“我必须去,只有到了那里我才有办法。”
秦子观不解地看着他:“你要,你要入宫?”
晏辞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是,我答应了一个人,只有我帮他完成心愿,他就会帮我救你们…”
秦子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闭了闭眼:“晏辞,你这样,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晏辞笑了笑,“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一个香师。”
秦子观沉默下来。
半晌,晏辞又故作轻松地开口:“我会带苏合一起去。有人跟我说他的病还可以医治,我带他去燕都找能救他的人。”
秦子观听到“苏合”两个字,忽然苦笑一声:“带他走吧,别再回来这里了,若是可以的话给他找一个好归宿”
他用力回握了晏辞的手。
下一刻忽然想起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对了,你若是能离开,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儿子也离开?”
晏辞一怔:“予安?”
秦子观伸手紧紧握住晏辞的手,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他指节发白眼角欲裂,低吼道:“对!你带他走,离开这里!不然他这辈子就只能在这牢里度过了!他才刚出生,你忍心吗而且他病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会死的!”
他情绪极为激动,力气极大几乎抓断晏辞的手腕。
晏辞的手几乎被他抓断,他强忍着痛:“好,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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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厚重的铁门一点点关上了。
刚刚从幽暗环境中走出来的晏辞,被白日里过于强烈的阳光刺的微微觑起眼睛。
晏辞在原地半闭起眼睛,等了片刻适应了这光方才睁开眼朝一个方向走去。
灵霄上清宫门口的白玉台阶上,一个青衣曳地的俊美道士正席地坐在其上,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他抱浮尘一般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正一脸和颜悦色地逗弄着,他身后站着一个更加年轻的道士,正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晏辞刚踏上台阶就看到这么一副令人惊奇的景象,他定了定心神上前道:“我听说大人亲自将这孩子带出来了?”
林朝鹤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而襁褓里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闻言他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否认:“他病了。”
晏辞上前两步看着襁褓里的小孩子,果然见幼嫩的,圆的像苹果一样小脸果然比前几天干瘪了些,虽然一双乌黑的眼睛依旧又圆又大,但明显没有之前精神了。
云清站在他身后双手拢在袖中,解释道:“牢中阴冷,空气也不好,刚出生的孩子受不了那等阴寒,于是大人便让小道将其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