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琼花宴,我没有骗你啊。
晏辞无语。
他转头看了看尽职尽责守在门口,门神一般的琳琅和璇玑,又看了他们腰间的软剑,思考一下自己想从这里竖着出去的难度,最后只好识相地撩袍坐在叶簇对面的椅子上。
他这个厢房还是上次秦子观来听曲的那个。
布置的古典精致,屋里所有看起来低调的物什无一例外价格惊人,随意一个透明的琉璃杯可能都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
见他冰冷地靠在椅子上,秦子观拿脚轻轻踢了他靴子一下,明知故问:
“大外甥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晏辞心想你还好意思问:“你不是说这是有名望的大家子女促进彼此关系的宴会吗?”
秦子观轻轻摇着扇子:“我没说错啊,这里来的都是胥州有名望的人,大家都是同好,互相认识一下怎么了?”
晏辞指出:“你还说这其实是场相亲会,有人看对眼了,就会商议婚嫁?”
秦子观又朝下面一指:“这里有名的哥儿赎身价各个千两起步,这不比寻常人娶亲还正式吗?带回去不就相当于娶回去?”
“不然你花千两银子带个美人回去,还能让他倒夜壶吗?”
晏辞于是明白了。
所以什么“博得佳人们青睐”,就是讨花魁欢心;什么考验学识,就是为了夺“入幕之宾”的名额。
“好好好。”
晏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心里暗骂骗子:“你叶臻他还怀孕呢。”
这次秦子观还没说话,叶簇便先开口了。
他本来正兴高采烈地看着下面,闻言转过头“啊啊”两声,忙解释道:“晏兄你误会啦!”
他指着下面,一本正经道:“我们只是来听曲的,没有别的心思,晏兄你不知道,整个胥州只有这里的乐师最好,听过一遍永世难忘!”
他想了想怕他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放心,我阿哥知道的,他不生气。”
“”
秦子观也是叹了口气,用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说道:“大外甥。”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不能总想那些龌龊事。”
“”
可恶啊。
眼看晏辞面色似乎更不好看了,秦子观清了清嗓子:
“跟你说正经的。大外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多认识几个对你那破,对你那宝店的发展没有坏处。”
晏辞不为所动。
秦子观见状,声音放缓:“你信我,我真的不是为了那种龌龊事来的。”
他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往晏辞这边侧了侧,看向他:“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楼下的那个哥儿吗?”
晏辞闻言转过头:“那个弹琴的哥儿?”
他倒是记得那个穿白衣服,在下面花台上弹琴的哥儿,那一首琴曲虽然他只听了一半,但也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回味无穷。
秦子观正色道:“对,就是他。”
他看着晏辞的眼睛,收起了面上的玩世不恭,一副正经模样:“先前芳华楼选出来的花魁就是他,而且今晚过后他不会再接客。”
“我很喜欢他的琴,所以我想单独见他一面。”
秦子观这厮面上难得如此正经,而且这人正经起来眼眸亮的惊人。
他眼睛生的本来就好,这样正经注视别人的时候,竟然让人无法生出怀疑他的心思。
晏辞怀疑叶簇就是这样被他说服的。
见晏辞没有说话,秦子观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招蜂引蝶的人就算我说我每次来都是听曲的,也没人信我。”
“可是胥州最好的琴师就在这里,大外甥你也听过了,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很喜欢他的琴,自古知音难求,我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就算因此被误会我也认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诚恳,缓缓道:“别人不信我,大外甥你也不信我吗?”
晏辞心说,我都要被你说服了。
然而他刚想开口辩驳,却莫名想起秦子观第一次带他来听曲时,凝视着下面,不经意地说的那句“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来。
能说出这样品鉴词的人,会不会真有可能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是来寻知音的。
于是他张了张口,却没再说话。
秦子观见他面色稍缓,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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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琼花宴至少要到半夜,花魁才会出场。
在这之前,都是各种歌舞节目。
今日不同第一次来的那天,下面两层挤满了人,晏辞随意往下一瞄,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