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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尸还魂?”
陈昂有点诧异地低声重复一遍这四个字。
他不解地看向家主,一向从来不信什么神鬼的人为何会说出这四个字?
晏昌脸上看不出表情。
如若不是他握着拐杖的手鼓起的青筋,和他有些颤抖的胡须,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他现在几乎压抑不住的情绪。
陈昂疑惑地将目光转移到桌子上那张写满字的纸,沉吟许久道:
“可是大公子最近变化太大,让老爷觉得诧异?”
“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是穷酸书生写成话本编着玩的,实在不足以为信。”
“老爷还是应该差人再调查”
晏昌没有理会他的话。
沉默半晌后,他慢慢开口:
“你去把他带来。”
陈昂微微吃惊。
他没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爷突然让公子回来,毕竟当时老爷将公子赶出门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虽说这几个月老爷就当公子蒸发了一般,从来不过问。
然后就在这几日,老爷对公子的态度突然转变。
突然开始查公子的行踪不说,还派人打听这几个月公子的所作所为。
他犹豫着开口:
“可是之前老爷将公子赶出门,如今再让他回来,会不会?”
晏昌摇了摇头,制止了他想继续往下说的话。
事已至此,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如今的“晏辞”已经不是他的儿子。
他的长子——
即使他不愿承认,可无论品性胆识才智,还是其他什么,都比不过如今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更不用说那些就连他都没听说过的香方。
一个人无论有什么经历,都不可能短短几月变成这样。
他作为晏辞的父亲,是看着他长大,虽然晏辞最终没有长成他希望的样子,还经常将他气得半死。
然而不管晏辞多懦弱,多无能,多令他失望——
终究是他的孩子。
“找个机会,把他带来。”
晏昌沉默半晌,收尽所有心绪,终于下定决心,再一次开口。
陈昂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又听晏昌慢慢道:
“如果他够聪明,他会听你的。”
陈昂不知晏昌此话何意,大公子以往一直很怕老爷,怎么敢违逆老爷的命令呢?
但还是试探着问:“如果他不来呢?”
晏昌握着拐杖的手颤动着。
他无法接受长子的身体,被一个是不是人都不知道的东西占据着。他该怎么处理这个不知是什么,不知从哪来的“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晏昌迫切想知道的一点。
晏辞死了,他身体里的那个人出现时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晏辞死之后,还魂到他身上;
第二种是晏辞死之前,正是那个东西杀了他,占据了他的身体。
晏昌沉默许久,久到陈昂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正想告退。
他抬起头。
他那双经历过岁月沧桑的眼里,没有失去儿子的悲痛,也没有对未知的迷茫,也不再有任何犹豫,说出的话让陈昂心惊胆战:
“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带来。”
“活的——”
“或者死的。”
第40章
晏辞靠在车壁上,他双手抱胸沉默地看着窗外。
车厢里面布置的很舒适。
车壁上敷了一层软皮革,座椅上铺着刺绣团锦垫,中间置着一张嵌金雕花檀木小几。
若非此时此刻,他应该非常有兴趣欣赏一下这里的布置。
可是此时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一会儿这“鸿门宴”该怎么赴。
在原主那些记忆里,他与晏昌的关系很僵,甚至可以说即使住在一个宅子里,除了见面时有交谈,平时原主总是躲着他。
记忆里原主唯一与父亲相处时很快乐的时光是在幼时,那时晏昌的正妻还未病逝,原主也没有继母和庶弟。
然而晏辞仔细回忆着那些记忆,结果完全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恍惚间,车停了。
陈昂拉开门,依旧一副和蔼的笑脸:
“公子,到了,下车吧。”
晏辞收敛了情绪,钻出马车。
下了车却意外发现,马车并没有停在晏府的门前。
眼前是一座小楼,白墙黑瓦,几株毛竹越过墙头,影子倒映在长街的石板地面。
他抬头看了看小楼门上挂着的牌匾:
“青竹茗坊”。
晏辞狐疑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座茶坊应该是位于镇上某处长街的尽头,周围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门外也没有像其他茶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