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秀才又看了两眼,才依依不舍地递给他。
见他也看了眼冒精光,含笑问:“如何?”
“不止精湛,兼备立意奇巧绝妙,满篇破坚摧刚之气。”
在又一日天边圆月高升时,被挑选出的一百套试卷被放在了王学政的桌前。
院试录取比例为百分之十,八百余人参加,应取八十多套试卷,多的十来套试卷是为了让王学政有选择余地,到时再将其中稍差一些的罢录即可。
这些都是已被挑选出来的,王学政用人不疑,再不管被抬放到一旁被罢录的试卷,准备从面前的试卷中挑选出此次科试被录取为秀才之人。
一省学政三年一任,任期一到便会重回京城,几乎都是翰林出身,再不济也是京官,无论哪种,都是经科举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甚至有的学政还是一甲进士及第。
王学政也是经过科举考取了进士之后才被派的官,这些童生的文章他并不需要同阅卷官一般一字一句地细细阅读,只大致翻看文章的头尾。
能考中进士的人记性都不差,他很快将试卷按照好坏排了个序。
很快又从面前拿出一套试卷,刚一入眼,他就是一笑,看都未看直接将之单放在一旁,这张试卷他在考试时便已从头读到尾,不少句子他都已记下,不需再看。
现在就只看有没有比这篇文章更好的了,不过一个时辰,一百套试卷便被快速看完。
最后,王学政把被他单独放在一边的十份试卷拿起全篇细看,摇了摇头,终究无人能出其右,又细细检查了一下顺序,无误后才放入一旁的那堆试卷最上方。
至此,院试的阅卷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王学政没用其他人动手,直接将他刚刚另放一处的试卷拿在手里,将弥封撕开。
卷上被挡住的作文之人便映入眼帘,入眼的乃是“谢景行,通州府中兴县周家村人士。”
王知府是一府之首,府里大小事情都需要经他之手处理,没有一直陪同王学政完成整个阅卷工作,只时不时过来几趟。
不过,知道今日就能将试卷全部批复完,他离开之时特意留下了他的幕僚在此,看是否需要提供帮助。
幕僚当然对通州府的童生有了解,此时刚好站在王学政身旁,也将试卷的排头看见了眼里,当即脸上一喜,对着王学政弓身贺喜道:“恭喜学政大人,这位谢景行乃是去年县试和府试的案首,加上此次可就是小三元了。”
王学政一怔,脸上也涌出些喜意来,“当真?”
幕僚应道:“千真万确。”
王学政哈哈一笑,真是巧合,看来他手里真要出一个小三元了。
别说是通州府这等文风不盛的州府,就是大炎朝文风最盛的那几个省份,小三元也是几十年才能见得一次,没想到这次居然让他撞上了。
又看了看谢景行旁边的年岁,才不过十五,少年英才呀!
最重要的环节已经完成,在王知府的吩咐下,府衙的衙役早已将备好的红案放在了阅卷室的外面,这时王学政只需要吩咐人将名单按照次序写上即可,这并没多花太多时间。
一共八十几号人的人名,上面是学号加姓名,下面乃是第多少名,一整块三丈长、一丈宽的红榜很快写满。
接着,红榜又被抬到府衙正堂,那里已经候着有下面县城专程赶过来的抄送红榜的官差。
忙忙碌碌间,很快到了第二日。
这次谢景行并未去到榜前观榜,他才一出门,就被一大早赶来谢家的孟冠白拉住。
孟冠白拉着谢景行又回了谢家院子,说道:“我已让家里侍从去观榜了,你就别去了,秀才是跑不掉的,就等着报喜人来送喜报吧。”
孟冠白一脸兴致勃勃,甚至比谢景行还兴奋、激动。
谢景行虽然熟知孟冠白不按常理出牌,这次也被他闹得满脸无奈,哪个科举的人不亲自去看榜的?
没有办法,谢景行总不能放下孟冠白独在谢家,他自己出去,只能带着孟冠白去了书房。
孟冠白在书房里乱转,时不时到外院翘首以盼,看着旁边面色淡然,眼里没有情绪起伏的谢景行,忍不住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都一点不忧心?万一案首被其他人夺去怎么办?”
“要是你此次院试又得到案首,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三元了,你就一点不着急?不激动?”
“若不是你将我拉回来,我早就已经到了红榜前了。”谢景行看着恍似忘了自己是被他拉回来的孟冠白,心里默默想着。
看着孟冠白急得脚不下地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笑,“孟太监,都已经有你帮我急了,我还需要这般焦急吗?再说,就算不得小三元,最不济我也能考中秀才,何必如此急切?”要是像他一样在书房里满地乱窜,地面都得被磨掉一层不可。
孟冠白无话可说,被他的表现弄得无言片刻,最后却还是忍不住焦急地走到了外院,再不理会谢景行。
院门早已敞开,他走到院门处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