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警惕地抱着双膝躲在床头,她怀疑自已仍在梦中,要不然怎么会一觉醒来,出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怎么会见到那么大的一只蜘蛛?
阿田来到床边,微笑着坐了下来:“你是龙姨的女儿,我又比你大,按照辈分和年龄,你应该叫我一声阿田姐。”
程以沫声音弱弱地唤了一声:“阿……阿田姐?”
阿田满意地点头微笑,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苍老的咳嗽声从后方响起,她立刻下床跑去将步履蹒跚的古婆婆扶到椅旁坐下,然后恭敬地守在一旁。
古婆婆轻拍阿田的后背,欣慰笑道:“这段时间你长大了很多,阿田,辛苦了。”
阿田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也不算辛苦吧,就那么一点点辛苦……”
古婆婆移开视线,看向程以沫:“沫沫,你可以叫我古婆婆。你不要害怕,你是我们湘西的孩子,我们是在救你,不会害你的。”
程以沫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她眼圈通红,小声道:“古婆婆,你能放我回家吗?如果哥哥回来,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家?”古婆婆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才是你的家,蓉城那边,不是家,是牢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程以沫满脸是泪,但忍住了哭声,她咬着下唇,用力摇了摇头。
这里到处都透着古怪的气息,满脸皱纹且身穿苗族特色服饰的古婆婆像传说中的老巫婆,阿田是本质善良但被胁迫的爪牙,那只巨大的黑毛蜘蛛是老巫婆的宠物。
这一切,都像极了童话中的暗黑世界。
古婆婆尽可能让自已的笑容显得和善,但在程以沫眼中,却极尽狰狞可怖。
“沫沫啊,你不要害怕,等晚上,你妈妈会来找你。你以后就在这里住,我们都会保护你。你不要再回蓉城了,那个姓周的,不是个好东西,他一直在欺骗你哥哥。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你哥哥,他会来这里找你的,你不用担心。”
程以沫愣愣地眨着晶莹闪亮的大眼睛,感觉很是迷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位巫婆奶奶说的话。
“阿田,她对这里太陌生,一开始还不太适应,你多陪陪她吧。等晚上,龙苗苗来了,就好了。”古婆婆以为程以沫听到龙苗苗的名字,会放下戒备,然而并没有。
在程以沫的印象中,妈妈的名字就叫妈妈,当初龙苗苗离家的时候,她还太年幼,很多事都不懂,也有很多事都逐渐淡忘了。
阿田搀扶着古婆婆回房间休息,她们赶了一夜的车,都很辛苦。阿田年纪小,第一次做这种事,感到激动又兴奋,再加上她在车上已经睡过了,所以一点都不感到累。
关好古婆婆的房门后,阿田开开心心地跑去找程以沫:“沫沫,走,带你玩去!”
程以沫怯懦地被阿田拉着手,走出吊脚楼,第一次见到连片的吊脚楼,第一次见到成片的梯田,第一次见到连绵起伏的群山,第一次见到无数张满是善意微笑的面孔……
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但她却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里的人都很热情,见到阿田都会露出慈爱的笑容,会主动跟她们两个小姑娘打招呼,并不像城市里的人那般淡漠。
所有的一切,包括空气和野花,都温柔地在向程以沫表达着善意。
阿田虽然已经成长了不少,但难免仍是孩童心性,带着炫耀的心情,操控各种虫子给程以沫做表演。
比如蚊虫列阵飞行,蚁群排成简笔画或文字,跳跳蛛钻火圈……
程以沫虽然对这一切都感到新奇,但始终没法卸下防备。
阿田看破不说破,也没有再多余地去安慰程以沫,因为她知道,等晚上龙姨过来,母女见了面,便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远在几百公里外的蓉城,刘姨懒洋洋地做好了早餐,打着哈欠去找程以沫,却惊恐地发现程以沫的床上是空的,门口的鞋子还在,人却已不见。
她赶紧调出监控,发现在深夜时,程以沫如梦游般离开了家,没再回来。
她想到周老板的那些手段,害怕极了,掏出手机想要报警,但几番犹豫后,又放下了手机。
实在不行,就跑吧!
可是,蓉城就这么大,到处都是周老板的眼睛,她没处可跑啊!
忽然,手机震动加响铃,竟是谭成来电。
刘姨仿若见到鬼般,脱手将手机丢出,后退着想要躲远,但在犹豫片刻后,她还是硬着头皮捡起手机,接通了来电。
谭成的语气很急:“今天给程以沫请假,不要送她上学,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就到,老板有新安排!”
“那个……我……她……喂?”刘姨还没来得及解释,谭成便挂断了通话。
刘姨双手抱头,缓缓蹲下身子,剧烈地抽噎着。
没用多久,门铃声响起,是谭成到了。
当谭成从痛哭失声的刘姨口中得知程以沫不知去向,在又看过监控视频后,他没有乱,立刻打电话开始调动大量人手,满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