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商秋枝再次扬起锤子,朝着一排坛子挥去,清脆的破裂声在房间里响起。
碎片掉落,被商秋枝一脚踩在脚底。
她好似听见了女孩们的欢呼声,她们在雀跃,她们在兴奋。银铃般的笑声随着狂风在孝子村的上空盘旋。
所有嘉宾们这一刻从悲痛里反应过来,他们打开大门走出民宿,听着女孩们畅快的欢笑。
那些女孩们又恢复成他们一开始看见的模样,纯真、可爱,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她们个牵着手,在孝子村欢快的奔跑。
村民们被这些笑声吓得不敢动,有人妄图洒小米糯米,女孩们群起攻之。
村民的惨叫声响起,却无法盖过女孩们的欢呼大笑。
送子河里,杨梅冒出水面,讥讽的看着扔石头的村民和老嬷。
岸边上,杨红疯狂大喊,“是妹妹,是我妹妹!涛明快看!”
得知被戏耍的老嬷脸色阴沉,当即朝着送子娘娘庙赶去,这时,叶同尘手持桃木剑直直朝老嬷冲来,硬生生逼的她后退。
屋子里,“砰砰”的破裂声一下又一下,商秋枝丝毫不感觉累,她扬起锤子又落下,动作又快又狠,后脑勺的疼痛全然消失。
她听着女孩们的欢笑,情不自禁露出肆意的笑容。
那一道道破裂的声音,伴随着狂风和女孩的笑声,如同一首优美欢快的音乐,让她无比兴奋和愉悦。
直到最后一个坛子砸完,商秋枝深深吐了口气,她走到送子娘娘石像前,轻轻抬手擦了擦石像的脸庞。
“受罪了,娘娘。”
她走出屋子,看见酆砚站在坝子中央,静静的看着自己。
她微微挑眉,也不停留,抬脚朝着正殿走去。
“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酆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商秋枝转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酆砚勾了勾唇,又道,“你为何会愿意做这一切,或者说,你为何会愿意去……保护鬼。”
“我没有保护鬼。”
商秋枝没有犹豫的反驳他,同时脚下的步子不变。
“我只是在为蒙冤受难者谋不平。”她语气轻柔,像是在和酆砚随意聊天。
“在我看来,妖魔鬼怪人神畜,他们之间没有绝对的正义之分。就像在福寿山庄,那五位新娘何其无辜,难道就因为她们身为厉鬼,就判定她们是邪吗?”
商秋枝想起叶同尘的那句“超度”轻笑一声,“或许直接超度对于她们来说是有用,但念几句经,就能真正让她们的放下执念,自愿下到地府吗?那她们所经历的,所遭受的,怎么算?”
酆砚眨了眨眼,跟着商秋枝的身后走进正殿。
商秋枝再次走到砸毁的神像里,金身上的金子落了满地,不知从哪儿来的光洒向金子,金灿灿的光斑斑点点反射到商秋枝身上。
酆砚走到正殿门口,看向废墟之中的商秋枝。
上午在河边穿过的休闲外套早已不在,她身穿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和直筒裤,勾勒出她妖娆纤细的身材。
商秋枝站在酷似老嬷的石像前,她握紧锤子,腰部肌肉带动着双臂,手中的锤子狠狠砸向石像的头。
“砰”的一声,石像的头四分五裂。
商秋枝喘了口气,她回过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酆砚,淡淡出声。
“我这人是懒,也不爱惹麻烦。但我认定要做之事,我就一定要查清查明,还真正的公道。”
“我没有保护人,也没有保护鬼,天地之间,我只是在行我心中的道。”
她本就美得张扬冷艳,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眼神里的锐利和直白让她更加的耀眼。
酆砚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狭长的眼眸微微睁大,乌黑纯净的瞳孔里,只映出了商秋枝的身影。
他是个绝望的神,他的每一次呼喊都没有回声,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虚无缥缈。
他守着快要腐朽的荒地,千年万年。
他沉睡在深渊之下,感受着寂静的左胸膛宣判他的死亡。
直到那一天,他梦见奈何桥边,阎王观礼,判官司仪。新娘穿着火红的嫁衣走到他身边,他牵起红绸,在三声高喊里完成了仪式。
万鬼欢呼,百官庆贺,他抬手捏住新娘的红盖头,轻轻撩下。
那一刻,他死寂百年的左胸膛再次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一如现在。
那暴烈的,汹涌的,躁动的情绪传遍四肢百骸,他感受到心脏在狂跳,魂魄在震荡。
他想用灵魂制成锁链将商秋枝禁锢,他想让商秋枝存于他的心房,只属于他一人。
他深知自己早已处于不见天光的深渊,但明亮如星的人又怎么会因为黑暗而失去光芒呢?
所以啊,一起坠入情网吧。
这是告知,而非邀请。
所有的反应被酆砚压抑在平静的面容之下,他缓缓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