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最中间,一个坐在第二排最中间。简若沉只需稍稍前倾身体,就可以和坐在前面的勒金文交流。会议上午十一点开始,前三个小时,都在讨论与金融、社会人文相关的法律。“九七年后, 有望通过银行办事门槛来限制洗钱,不应再有大量商人在香江注册傀儡公司, 将违法资金转移出香江。因此, 九七年后再犯洗钱罪的人知法犯法, 罪加一等。”说话的企业家代表声音洪亮,正是之前跟简若沉一起, 和内地大佬吃过饭的人。他道:“因此,希望洗钱罪的量刑金额降低……”会议上,每一个人的发言都会被精确记录, 所有人都说得很慢,怕说错一个字, 让整句话变得不同,让人钻了空子。这条法律明显触及了英国政府的利益, 他们不想放手香江, 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有数不清的财富。洗钱一旦变严,他们还怎么从香江捞钱?他们的代表道:“在场有不少企业家, 如果转外汇和办理公司的手续变得繁杂,最终吃亏的还是香江的商人和普通民众, 现在已经是人权社会,我认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举措是不符合人民民主的。”“难道普通人就没有做小生意的权利了吗?在我看来,提升银行的办事门槛和降低洗钱罪入刑标准都不可取,很可能会误伤民众。”简若沉闭了闭眼。英国人就这样,一旦理论不占上风,就会开始偷换概念,狂吹民主。港英安插的代表说完,现场鸦雀无声,只剩下书记员打字记录的哒哒声,和记者拍照时发出的快门声。企业家不便硬怼,立刻将视线投向简若沉。简若沉收到,立刻压下话筒声援,“首先,过于宽松的法律是滋生邪恶欲念的温床。”“我认为这条提议非常合理,你提出的顾虑实际上都是空谈。首先,无论是否降低洗钱罪的入刑标准,都不会误伤普通民众,因为普通民众一般不洗钱。其次,普通民众也不会一次性投入百万级别的资金开一个空包公司打水漂。”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在座的都是人精,所有人都知道,降低洗钱入刑金额这一项,不过是那个提出的企业家递给内地的军令状。此时此刻,每一条立法,都代表着一个集团的利益。他们懂,但不确定简若沉懂不懂。这个小警察毕竟太年轻了,光看年龄都能当他们的儿子或者孙子。但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简若沉懂得很。他不仅懂立法的深层含义,还会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在会议上“快人快语”地帮忙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