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衣衫, 罕见地梳了端庄的高髻, 戴了珠钗首饰, 若是当年没有那场假死, 她今日也能坐在高堂,亲眼看着冥儿成亲。
可是如今,她只能送到这了。
她扶着仪鸢的手,喃喃道:“若是没有北境那场战事,没有皇室的勾心斗角, 冥儿今日也能亲迎自己的王妃。”
她的目光追随着喜轿, 既高兴又心酸“薛家姑娘受委屈了。”
仪鸢安慰道:“夫人, 奴婢瞧着,下聘时殿下几乎将半个王府都搬到薛家了, 他心里疼着人呢,薛家姑娘又仁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到了王府,殿下不会让薛姑娘受委屈的。”
张氏听了这话,心里也才煨贴了些。
喜轿缓缓移动着,芰荷隔着喜轿小声问道:“姑娘饿不饿,出家时奴婢带了徐阿姆做的点心。”
宜锦放下手中的扇子,发髻上的钗环微微晃动,虽眼角仍有些发红,但她已平复了才出府时的悲伤情绪,收了泪意,轻声道:“芰荷,我不饿。”
两人说话间,喜轿穿过集英巷,便到了恢宏的燕王府门前,司仪朗声:“落轿——”
宜锦感到轿身微微晃动了一下,有女官隔着轿子说了好几句吉祥话,随后挑开轿帘,躬身迎宜锦下了轿。
她执着绣扇,眼角余光只能瞧见挂着红绸的门廊,以及穿着喜庆的王府众人。
王府虽也有喜乐,但许是隆昌皇帝到场的缘故,皇室宗亲与小辈们都不大敢闹腾,显得比在侯府时安静一些。
靖王萧北捷就站在宗亲子弟之首的位置,他与他们推杯换盏,目光却落在新嫁娘的身上。
他仍旧没有忘记那日宜锦的话,这个姑娘宁愿嫁给如今无法站立的燕王,也不肯为他费半分心思。
他握紧了手中的酒盏,一直等到身旁的人唤了一声靖王殿下,他才回过神,收回目光。
宜锦却没心思注意旁人,她一路走来,心情愈发紧张,身上厚厚的礼服与沉甸甸的发冠,让她行走极慢,生怕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隆昌皇帝与章皇后亦在正堂,宜锦跟着司仪官的指引拜完了天地,隆昌皇帝又说了几句吉利的话,便由喜娘引着到了后院。
喜房内的墙壁皆以椒制,色泽温暖,泛着淡淡的香气,却并不像香料那样浓郁刺鼻,紫檀木的架子上,一对婴儿手臂粗的喜烛正在缓缓燃烧着,流下深红的烛泪。
四周家具陈设,皆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等宜锦恍惚回过神时,却反应过来,这间屋子格局陈设,都同玉暖坞中她的寝室极为相似。
芰荷对上绣扇下自家姑娘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姑娘,是宋大人问的,奴婢想着……姑娘早晚嫁过来,布置的舒心些,姑娘也过得舒坦。”
宋骁自然不可能过问喜房的布置,除非萧阿鲲吩咐他这么做。
宜锦的手举得有些酸痛,她将绣扇放下,露出那张上了红妆,显得美艳的面颊。
就在这时,骆宝敲响了喜房的门,问道:“后厨备了些膳食,奴才给薛姑娘送些来。”
宜锦没有出声,芰荷去开了门。
骆宝站在门外,来回徘徊,瞧见芰荷时,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低着头进了房门,将食盒里的红枣羹与小菜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