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该回去了。”
宜兰只好说些寒暄之语,送他到山门,眼见着人走远,才想起来还有一樽大佛在她身侧。
陆寒宵神色淡淡,道:“怎么?舍不得?若是舍不得,趁现在与陆家退婚还来得及。”
宜兰看他一眼,没理会他话中的阴阳怪气,“起初,确实是我父亲私自退了江家的婚事,是侯府对不住他在先。但我不走回头路,既与陆家定了亲,便不会左右摇摆。怎么,陆大人是对自己不自信?”
陆寒宵平日一向稳重有礼,今日却吃了宜兰的软钉子,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可眼前已经落了下风。
半晌,他只冷着脸挤出一句,“我不屑与他比,也不关心你心里是否有别人,只是你现在是陆家的准夫人,就该做好分内之事,不要丢了陆家的颜面。”
话罢,陆寒宵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去了云来观的后山。
云来观的后山有一处龙眼温泉,可助人疏通经脉,解寒症。
萧北冥只穿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他的身体浸润在春日温热的泉水中,开始恢复了一丝知觉,腿部隐隐的痛感经他紧闭双目。
闭上眼睛时,听力就变得格外敏锐。
他听见陆寒宵的脚步声,道:“陆梓行,少见你如此失态的时候。”
陆寒宵没想到方才的对话被人听去,不免有些尴尬,低声道:“殿下别取笑臣,方才一时失了气度,让殿下见笑了。”
萧北冥沉默了一瞬,却道:“有人肯与你吵闹拌嘴,总好过冷冷清清。”
陆寒宵听这话,似是意有所指,燕王殿下至今后院仍空无一人,自然是冷冷清清。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安慰这两个词,只有转移话题,道:“陛下正在追查军需案,如今朝中人人自危,也唯独翰林院抄抄文书,还可清闲两分,前来探望殿下。”
萧北冥将双臂支在一旁嶙峋的巨石上,这样分散上身的重量,能让他的腿好受一些,“贼喊捉贼罢了。最终牵连而出的,只会是两部底层的官员。”
“殿下真的不管了吗?北境的战事,镇国公章家,定然不是无辜……”
树影婆娑,落在萧北冥的面庞之上,只余阴影,显出一副颓靡之态,他的声音宛若呢喃,“一届废人,还要怎么管?”
气氛一时凝滞起来,骆宝与邬喜来站在一旁,也情绪低迷。
这几日,府里的大夫没断过,可是给的结果无一例外,这双腿,注定再也站不起来。
这对一个从前纵横沙场的人来说,无异于致命的打击。
恰在此时,他忽而听到有人在轻声唤知知。
他陡然睁开双目,长睫上由热气凝结的水珠震颤而下,顺着他的颧骨一路向下,飞快滑入他的胸膛。
萧北冥疑心自己听错了,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叫了一声阿姐。
他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宜锦的声音。
宜锦与薛珩就在泉水后的巨石上坐着歇息,初春的树荫下仍旧有些阴冷,姐弟两个人背靠背坐着,直到听见宜兰呼唤的声音。
她浅浅应了一声阿姐,便站起来,四目望去寻找宜兰的身影,却只见缭绕的雾气自水流淙淙处升起。
薛珩眼力极佳,拉了拉宜锦的衣袖,道:“阿姐,那里有一处温泉,好像还有人。”
宜锦抬首看去,男子只穿一身月白的中衣,玉冠解下,墨发随水流散开,遮掩住他微微被浸透的胸膛,她对上那双如墨般幽深的眼眸,下意识怔了怔。
才几日没见,为何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庞更骨感了,一双墨色的眼睛,因为缭绕的水雾褪去了冷淡。
萧北冥浸没在手中的双臂紧了紧,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在她面前遮掩自己的狼狈。
宜兰的声音渐渐近了,也渐渐清晰了,“知知。”
萧北冥确信这一次他没有听错,他微微抬首,树荫缝隙里的光透过泉水折射到他的脸颊上,良久,他迟疑地叫了一声“知知”。
宜锦低低应了一声,在那一刹那有些恍然,她朱唇微抿,忽然觉得眼中有些酸涩。
萧北冥沉默着看她,那颗隐隐的泪痣,与他十三岁那年所画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原来那知知是她的乳名。
怪不得他那时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叫知知的小姑娘。
宜锦眼底含泪,唇角却带着笑意。
她知道萧阿鲲并不是真正记起了他们所有的过往,可哪怕只是他记起来八岁那年山洞中的那夜,她亦觉得十分高兴。
她的神情既温柔又难过,让人的瞧了心有不忍,她低低唤道:“萧阿鲲。”
宜兰到时,便察觉到宜锦的情绪不对劲,她环顾四周,与陆寒宵四目相对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有外男在温泉这处,宜兰便觉不妥,但陆寒宵在此处,她竟奇异地又安心了一些,她握着宜锦的手,压低声音问道:“知知,你认识中间那个男人?”
宜锦不知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