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能攻破燕国这个富庶之地,叫他的族人摆脱这客察山脉恶劣的气候,不得不四处漂泊的命运。
但那个可怕的对手萧北冥,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等待这次交锋, 已经等了十年, 体内熊熊燃起的血液, 想要一雪前耻的决心, 让他几乎无法入睡。
萧北捷献给他的大燕全版舆图,让他对燕朝兵马布防的局势了如指掌。
但久攻不下的矩州乾马关,令他几乎丧失了耐心,他不明白,一支孤城之军, 何以坚持那么久。
是以当赛斯来报, 说带回了薛氏时, 冶目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只道:“命人看管薛氏, 明日乾马关一战前,以她为饵,命燕军开城门。”
他就不信,燕军那群讲仁义忠君的匹夫,能眼睁睁看着薛氏亡于阵前。
冶目看了眼赛斯,赞赏道:“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
赛斯得了夸奖,又得了无数金银珠宝作为嘉奖,一时脸上光彩照人,他出了王帐,问自己手下人道:“那群妇人押往何处了?”
那人道:“同之前那些北境贱民在一处。”
赛斯点了点头,想起那个敢公然辱骂他们忽兰男子的女人,不禁冷冷笑了笑,“今夜好吃好喝招待着,明日阵前,若是燕军面对这些贱民,仍不愿开城门营救,那才有趣。”
大燕的古语道,大厦将倾,必先毁于蚁穴。
这些小人物的命,有时候看起来如蝼蚁,关键时候却最有用处。
地牢整整上下两层,关押的皆是北境十三州的逆贼贱民,阴寒潮湿,一间牢房可容纳数十人,一到阴雨天气,蛇鼠虫蚁便容易出没,这里的人,没几个能逃脱疫病的侵袭。
芰荷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此刻一直瑟瑟发抖。
宜锦虽然面上不显,但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见其他牢房里传出的痛苦□□,以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她紧紧拉着芰荷的手,与那些农妇们围在一处。
为首的那个农妇见她脸色煞白,将怀里一个藏了许久的煮鸡蛋递给她,垂泪道:“娘娘,方才在那些杂碎面前,民妇差点害了你,但你仍愿意替民妇们出头,是民妇对不住你。”
宜锦闻着空气中腐臭潮湿的味道,胃部开始翻滚,她强撑着力气道:“姐姐,你同我亲阿姐差不多年纪,叫我一声妹妹就好。那些繁文缛节,此刻不要也罢。”
她话语极轻,“我没有怪你。你肯将素不相识的女子带回家,用你最好的东西招待,就已经证明,你不是个坏人。我替你们出头,是因为我也同为女子,不忍见你们受人欺侮。”
她听见妇女们默然垂泣之声,前路未明的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她却道:“哭过之后,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赛斯今日抓了我们,便是想要在阵前威胁乾马关将士打开城门。乾马关易守难攻,一旦开了城门,此战必败无疑,届时,会有更多的州县陷入绝境。”
那农妇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钦佩,问道:“妹妹就不怕死吗?那些忽兰人,下手向来不留情面的。”
宜锦在黑暗中垂下头,无意识摩挲着那只鲁班锁,“我也怕死。可是有个人曾告诉我,倘若没有倚靠,那便做一颗顽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以卵击石。此心不灭,此志不改,在我之后,会有千万个我。”
她的声音几近呢喃,却振聋发聩,如铮然的琴弦,敲在每一个人心上。
黑暗中,有个老者听了这话,忽然低声笑起来,那笑悲极,令人肝肠寸断,他站起来,铁链的声音在地上拖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说得好。说得好啊。”
宜锦怔然,她尽力站起来,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从他的声音辨别出,这是个老人。
那老人声音沧桑,追忆从前,“十年前,也曾有个人同我说过你方才那段话。可我如今,却不知道他是否改了初心,移了志向。”
宜锦似是心有所感,问:“那人是谁?”
老人想起那个孤清冷傲,废了双腿的少年,“我未曾教过他一日,他却叫了我两年的老师。”
宜锦只愣了一瞬,瞬间就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南华阁中,萧北冥最常翻阅的那本《资治通鉴》,扉页写着沈赣赠,那时她问萧北冥沈赣是谁,他沉默良久,道是他已故的开蒙恩师。
宜锦怕他伤神,没有再追问,可她知道,被他称之为恩师的人,对他而言一定十分重要。
沈赣先生批注的那句“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令她初读时见字如见人,她一直遗憾不能亲见这位先生。
萧北冥若是知道他的恩师还在世,一定非常高兴,宜锦几乎颤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沈先生,他没有一日移过心,改过志。”
他一直努力利民生,守太平,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沈赣被铁链锁住的手微微颤抖着,眼前的女子既然能认出他,便一定也认识那人,从这女子话中,他便知道,当初那个少年挺过了那一关,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