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月很听劝,当机立断地叫了如酥,“我去里面睡一会儿,有人来就叫我。”
如酥应了声。
有点忧心地看了眼卢皎月的肚子。
卢皎月似有所感,安抚地笑了下,“放心,我有数。”
她一直让系统帮忙盯着状态呢。
系统:[……]
不,你根本没有。
如酥显然也有差不多的怀疑,但是卢皎月倒是看出了她眉眼间藏得更深的另一层忧虑,不由温声,“很快了。”
如酥一怔。
待要问问是什么“快了”,却发现少夫人已经阖上了眼。
如酥这几日都守在少夫人身边,她比谁都清楚对方的忙碌,当即压下想要问的问题,抬手放下帘幔,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压着嗓音吩咐外面的人都把动静放低点。
其实如酥并不用这么小心,高强度的精神紧绷之下,人是很难自然入睡,卢皎月现在的状况又不能用身体自我保护式的昏迷来强行休息,她靠的是系统引导的催眠。
系统:[……]
这个监测引导功能真的不是被这么用的!
……
卢皎月短暂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去看了看城内的壕沟。
确认了壕沟挖好后,她没再布置什么别的任务,只是在安排好值守的人后,剩下的统一吩咐“好好休息”。
——养精蓄锐。
确实是“很快了”。
算算时间,顾易差不多也接到义固的信、返程回援。
而邺军的攻城也快开始了。
等真到了刀兵相接的那一刻,那些“小花招”便起不了什么作用了。真正的战场,就是用血去染、用命去填。
她清楚、明白,并且亲眼见证过。
第70章 结发09
攻城的动静是没办法藏的, 云梯搭建起来就是一个无法遮挡的庞然大物,更别说同样醒目显眼的望台箭楼。
像是默契似的,守城的城墙上也早早做好了准备。架锅烧水、滚木停靠, 床弩也被绞紧了弦, 准备一有目标进入射程内就立刻瞄准。
这种肃穆又紧张的气氛之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义固城有四门, 作为正对着北邺军的北门守将,关安邑本来在严整着精神巡视城头, 可却突然注意到城楼入口的动静。他本以为是哪个迟了的士卒偷溜过来,不由黑着一张脸看过去,可真看见人之后,却是愣住了,“少夫人?!”
他懵了一下, 才终于回过神来上前。
见卢皎月这身子不便的样子, 下意识地想去扶, 却碍于礼节不敢上手碰,只能紧张地护卫在一边,急着声道:“少夫人您怎么上来了?这城头上没什么好看的, 一会儿更乱。您现在身子重,要是不小心惊到了小郎君怎么办?少将军回来, 我们也没法交代。”
卢皎月摇了摇头, “不用交代。”
城头上又不少人已经听到动静回头,见到来人,脸上都露出些惊愕的神色。
卢皎月这些时日忙着守城诸事,和这些守城的将士都很熟悉了。再加上她并不是一个端着架子的人, 这会儿不少人都跟着开口,七嘴八舌地劝, “少夫人放心,我们守得住的”“少夫人回歇着罢”“孩子要紧”。
卢皎月意识到这些不自觉地注视的落点,她抬手抚了抚小腹,把说话的人一个一个地注视过去,轻轻地笑了下,缓声:“这孩子的祖父为国死战,大伯亦殒命疆场。它身上流的是顾家的血,如今父亲在外带兵,疆界之危、孤城之困,它该在这里的。”
她认认真真地看过去,试图尽可能多地注视到每一个人的眼睛。
士气是个难以捉摸,但有时候好像又很容易振奋起来的东西。它只是在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的时候,那个人……
[必须是我,也只能是我。]
不能后退,不能逃避,要告诉所有人。
[我就在这里。]
周行训其实到最后都没有学会去保护什么,他甚至都没有“保护”这种意识。
他从不吝于将最残酷最血淋淋的战场直白地剖开于人前,然后无比坚定地告诉对方:你可以,你能做到。
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质带来的,是“我喜欢的人也必定举世无双”的坚定不移。
特别地、简直毫无道理地……嚣张。
卢皎月都要忍不住笑了,她也确实轻轻地弯了下眼。
她看着所有的人,缓着声,“如今城中危亡,全赖诸君死守。倘若真有万一城破之日,我与诸君一同赴死。”
话落下,城头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
卢皎月却在此时引了弓。
她隐约看到了远处发起冲锋队伍中疑似领头者的人,但是又确定以自己臂力和射程,很难射中。既然这样,那就射能射中的东西。
裹着油布的箭在一旁燃着的木材堆引燃,卢皎月一点点将瞄准的位置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