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卢皎月没看见他飞快扬起又拼命压下去的嘴角的话。
离得这么近,卢皎月能明显感觉到周行训身边的快乐气氛,翻译一下就是“再夸两句”“会夸就多夸两句”。要是有尾巴,他这会儿得翘到天上去。
卢皎月刚刚才升起的帝王滤镜在短暂的不到半刻钟时间里碎得渣都不剩。
她真切地产生了怀疑:这人真的能当皇帝吗?!
不管怎么样,一行人还是同来使一起到了马场。
卢皎月其实也有点好奇。
那可是传说中“汗血宝马”。
动物园能看见长颈鹿,但动物园可看不见汗血宝马啊!
这么想着,冷不防地和周行训对上了视线,卢皎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周行训眨了一下眼,一抬手就抓住了卢皎月的手腕,就不由分说地把她从看台上拉下来了,口中还感慨,“皇后也想看啊。”
被迫一路小跑才勉强踉跄着跟上的卢皎月:“……”
谢谢,我现在突然不是那么想看了。
皇帝想看看进献来的马(或者其他小动物)不是什么稀奇事,本来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会儿应该是皇帝坐在高台之上,由来使牵着马在场地里溜上几圈,全方位多角度地向着帝王展示马匹的神骏。
了不起了再由骑术精湛的骑手飞身上马,在皇帝面前进行一场精彩的骑术展示。
“正常”情况是这样的。
但周行训他是一个“正常”皇帝吗?
他不是!(沉痛)
卢皎月听见周行训说“试试马”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多半要出问题。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也会被拉下水、成为“问题”的一部分。
比起早有心理准备的卢皎月,这位南吴使臣才是真正的猝不及防。
他看着手牵手过来的帝后,神情又是懵逼又是震惊仔细看还有点茫然。
这大脑cpu烧干了的样子实在很滑稽。
反倒是大雍这边(不得不跟着帝后过来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淡定从容、见怪不怪。
任谁有一个会半夜翻墙、把先朝祭祀所改成马球场的皇帝的时候,都会对他的一切离谱行为致以十二万分的包容。
使臣见此状况,也只能安慰自己“入乡随俗”。
等他飞快地做好了心理建设,正准备行礼的时候,前面已经没人了。
周行训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快速经过,连个眼神都没给,拉着卢皎月直奔他心爱的马马而去。
使臣:“……”
他刚弯了一半的腰尴尬地直起来。
但这到底是位能代一国出使的能人,心理素质和脸皮厚度都不同一般。他迅速就切换了神情,自然而然地换了个方向,准备给周行训介绍这马的来历脾性和怎么熟悉。
然而提前准备好的稿子还没来得及背呢,周行训已经迅速完成了和马的熟悉流程。
他选中的是那匹看起来更高大、脾气也更不好的黑马。这会儿双方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关系,那马已经能低头在他手心舔糖吃了。
卢皎月忍不住看过去一眼。
这人从早上醒过来就一直和她在一块儿,到底什么时候把糖揣身上的?这么个吃糖法,真的没问题吗?
周行训却误会了这一眼的意思,兴致勃勃地问:“皇后要摸摸它吗?”
卢皎月还未及回答,周行训已经行动力极强地抓着她的手落在了马鬃下,马的体温比人稍高一点,而这匹马又是吸热黑色,摸上去温温热热的。只是突然被碰触让它有些不适,这马扭着脖子想要转开。
周行训眼明手快地拉住了马嚼子,强行把方向拽了回来,又安抚了几下,转头对卢皎月笑,“没关系,就这么顺着毛摸。”
那只温度略高一点的手掌心完全覆住了手背,他拢着卢皎月的手指一点点顺着毛摸了下去,这样细致的感知下,指腹能清楚地察觉马鬃下的那层毛皮也是一根根又细又密的短毛组成。
旁边,本来还想上前的使臣一时顿住了脚。
他又多打量了两眼那边的情况,还是选择留在原地:总觉得这会儿过去,很有可能挨打。
使臣假装自己是根柱子在旁杵了半天。
这边,周行训终于拉着卢皎月摸够了马毛。
他低头问:“皇后要骑上它试试吗?”
卢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妾不擅骑术。”
景区的那种温顺的、让人骑上去牵着走两步再合影的马还行,这种的她估计不太行。
周行训看看这匹被他硬拽着、其实并不太安分的黑马,又看看自己的漂亮皇后,还是遗憾放弃了刚才的提议,“下次吧,找匹性子温顺些的,朕教你!”
他这么说着,又和卢皎月道了声,“朕先去跑两圈。”
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翻身上马,转个眼的功夫,原地便只留下了卢皎月和站得稍远一点的使臣。
在刚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