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嗫嚅半天,委屈的落下泪,她想说明明是王礼那时候说的,说读完大学就把她们母女接过来。读大学的四年,他们还保持着通信,马兰还寄过几次钱给王礼,一心盼着能和丈夫团聚。谁知道再见会是这样的下场呢?等到王礼平静下来,他给了两个方案。要么马兰去毁了他,要么马兰带着孩子走。他给不了马兰别的,只有每个月的十五块钱抚养费。马兰等了三天,也等不来一个奇迹。她只能答应回去。元棠找来,说要请她看店,一个月给她开五十块工资时候,马兰还怀抱着一种希冀,小心翼翼问是不是王礼介绍她来的。难道王礼是不想让她回去,所以托人给她找了工作?元棠面无表情的打碎她的希望。“没有,我是自己找你的。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回到你的家乡,带着你的孩子在农村生活。靠着那不知道能不能按时给的十五块钱过日子,等到了年纪就让你的孩子去打工,然后重复你的一生。”“或者,你想换个活法。在这里给我看店,让你的前夫给你孩子办理入学。他作为父亲,这是他本应该承担的责任。这里的生活肯定不会轻松,但你可以给你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元棠能体谅王礼的不容易,《孽债》的故事不是一个人的错,是时代,是浪潮。普通人携裹在里面,谁又能真的自己做主。可理解是理解,王礼那迫不及待把母女两人往回赶的样子太过难看。他只想着自己的生活不被打扰,一点没有替马兰考虑过,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替这个无辜的孩子打算过将来。王礼想着要抛弃一切过去无可厚非,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每个月十五块,往后物价飞涨,这十五块能给到什么时候还不好说。他有本事就别生,生了不养,还想十五块买个心安,真是做梦。马兰想了一天,最后拿定了主意。元棠不知道她到底是想通没想通,抑或是存着一份让孩子可以多见见爸爸的心态留下来,总之是答应了。王礼简直要疯了,他来找元棠,被元棠几句话怼回去。“我就是招工的,人家愿意来,我愿意开工钱,就这样。”“不知道还以为那孩子是你仇人呢,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俩人咋生活啊。”“现在知道慌了,怎么生孩子那会儿不想着担起责任来呢?”王礼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兰母女留了下来。那街道办的老大娘拉着元棠的手,满眼都是欣赏。“你这是干了积德的事,他们母女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气。”她也建议马兰不要回去,穷山恶水的地方,回去干啥?孤寡母女,没个依靠,往后还不是等着人欺负。蔡州虽然不算大,好歹是个市。再说了,王礼看着人模人样,生了孩子就撒手不管?哪有这样的好事给他。老大娘出面,让王礼帮着母女俩租了房子,一个月租金十五,正好让王礼全出了,一口气出一年,省的再每个月掰扯。另外就是让王礼给孩子办入学,老大娘挑着眉:“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你这丫头心善,给她们母女一条路走,剩下的就看她自己扶不扶得起来。”“丫头你记住,人尽好事,也要看对方自己拿不拿力。她要是还糊涂,咱也就算了。”元棠点点头,要是马兰还念着王礼,家事扯个不清,她肯定不再用她。好在马兰虽然还没醒悟,但做事手脚麻利。一是一,二是二,刚来一两天,店里就差不多上手了。胡燕咋舌道:“我以为你会找个跟咱们岁数差不多的呢。”元棠咬着汽水的吸管:“像咱俩这样的?别了吧。我想找个本地关系简单的。”她跟胡燕说自己这么干的原因:“咱们这种小店,最怕是被人偷货或者做假账。我找个本地的,人家势大,咱俩岁数摆着,往后是当老板还是受气啊?马兰这样的刚好,她带着孩子,轻易不会动地方。而且人也实在,有个基本的算数能力……”胡燕呼呼把汽水喝完,嘟囔道:“就是看人家可怜,还分析一二三呢。”元棠摸摸鼻子,说一千道一万,她就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是对马兰,而是对那个小女孩。她搓着衣角站在那儿的样子,仿佛是她做错了事情。元棠忍不住心软。很快,马兰的女儿就办好了入学,也许是王礼为了离她们远一点,直接给孩子办理了离工人路最近的小学。工人路到他任职的铁路中学,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马兰的女儿叫王薇,八岁的她现在才读一年级。她的老家在大山里,女孩读书的少之又少,她也只学了一点基础的算数和常用字。元棠买了炉子和锅,趁着自己走之前卤了一锅茶叶蛋,她直接把卤料买回来,一包一包分好,告诉马兰可以在门外弄个茶叶蛋摊子。买鸡蛋的钱她留半个月的,另外预支半个月工资给她。马兰在丈夫把女儿安排到这么远之后,就察觉到丈夫只怕是真的想要断开联系,她为丈夫的绝情伤心,可她到底知道是非,所以十分感谢元棠。“这个本子留给你记账用,我看你常用字都没问题,算数可以吗?”马兰紧张的手脚出汗:“会,会一点。”元棠:“不会的问你女儿吧,薇薇,你要是不会的怎么办?”王薇小声说道:“我问老师。”元棠很满意:“吴大娘说了,她会经常来看你们,我的朋友也在这条街上开店,她也会经常过来,你有不懂的就问。我两周来一次,你每天记账,我来了核对就行。”临走之前,元棠俯下身子,对着局促不安的王薇说道:“姐姐这个店就托付给你妈妈和你了,你记得帮妈妈的忙,姐姐相信你一定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王薇头一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