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块桃酥。元梁谁也不让,先给自己嘴里塞两块,手里捏着剩下几块,呜呜囔囔的还在说话,催着元棠赶紧给他饭吃。元柳和元芹早知道大姐是为什么伤心,元芹进门时候还盯着大姐瞧了好几眼,瞧见元棠在哭,有点不知所措。元柳扯了她一下,俩人彻底不说话了,就站在堂屋里,低着头。看到这几个弟妹,元棠心里细密的泛上冷意。她还记得灵前的事,元芹和元柳对那张通知书并不意外,就连最小的元梁都知道!他们都知道,只瞒着自己一个人。元棠刚才平静下来的心,此刻分做了两边,一半烧着,烧的她想从胸腔里吐出那炙热的火气,一半冰凉,凉的她如果可以选择,她再也不想看见眼前这几个人。她是老大,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从她记事开始,她妈就絮絮叨叨给她说,她是家里的老大,是弟弟妹妹的半片天。当父母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家里最大的权威,弟妹都要靠她。元棠还小的时候,真信了这些迷魂汤,觉得自己不再渺小,而是弟妹们的支柱,是父母疲累时候的港湾。三岁多,她就已经能颤颤巍巍的帮着赵换娣照顾刚出生的元芹和元柳。五岁时候,她就已经能喂猪,能站在凳子上烧饭。八岁时候,她就已经能跟着下地,干的不多,但能顶个半劳力。十岁时候……元棠冷笑,赵换娣从生了元柳元芹就没有再怀孕,她脾气差了许多。总觉得是连着生了两次双胎,把她身体生坏了。只有元栋一个儿子怎么行!村里老何家就是只有一个儿子,长到了十五岁去游泳,抽筋淹死了。没过几年,老何头就也死了。赵换娣怕啊,做梦都是梦见元栋出了事,她只有三个丫头片子傍身,后半生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没后人。所以在元棠十岁这年,赵换娣硬是顶着大队部让她去结扎的要求,揣着怀孕的肚子进了山。白县是个小盆地,周围都是大山,她往山里一钻,谁也找不到她。元棠她爹也跟着,两人打定主意非得再要上个儿子。家里唯二的俩大人走了,计生办来了也没办法,大队想罚也找不到人,只能先把她家的牛给牵走押着。元棠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父母躲了起来,临走前只给她指了家里的粮食在哪儿,让她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一群不认识的人来家,看她如同贼一样,翻来覆去问她父母去哪儿了,然后牵走了家里的牛。弟弟妹妹只会依偎在她身边哭。……十岁的元棠,在父母躲开的将近半年时间里,担负起了一整个家庭的运转。等到赵换娣终于抱着小儿子志得意满的回到家时候,她生平第一次摸着大女儿的头夸她做得好,却没注意到元棠瘦的压根不像十岁多的孩子。元棠盯着堂屋里自顾自大吃大嚼的元梁。她上辈子,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父母是爱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