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大人说笑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这点事也不算什么, 听说刑部这几天抓了许多匪贼,怕是李大人要多辛苦一些了。”
沈远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 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
他如今也是而立之年, 但却仍像刚入朝的官员一般诚挚, 一直带着些不沾世事的执拗,
李元朗就没见过他发脾气过, 他初入官场的时候,和那些老官打交道不多, 但每见一人,皆是睥睨之态, 即使是官职最小的, 看见他也都是趾高气扬之状, 盖因他是那届考生当中最穷窘的, 除了沈远。
那时李元朗就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与沈远其实也没什么交集, 却是某天李元朗因被翰林迁怒当着众人责骂了一顿,众人看着他冷嘲了一番就散了,李元朗面无表情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籍,就是这个时候,李元朗见到的沈远。
他帮他一起捡起地上的书籍,然后劝慰他不必在意。
李元朗后来向别人打听过,大家都说沈远最好说话,人也最是清贫,平素埋头做事,就没发过脾气,唯一一次震怒是因为受害者不堪蒙冤,自尽当场,沈远当众发愿,要秉公正,执明法,让那审查的好生落了个面子。
这件事在当时朝中之人口中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其虚伪,也有人道其刚烈,不过不管怎样,都让当时那名不见经传的沈远出了个名,不过后来众人见他也无甚作为,只是照常在都察院中谨慎做事,对他倒也没那么关切了,及至到了几年后李元朗打听这件事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谈。
但李元朗看过他出的一些案卷,言辞论调有理有据,刑罚分明,确实没有违背过他的所愿。
沈远并肩和李元朗走在一起,笑道:“李大人是有何事吩咐吗?”
“无事,就是久未与沈大人同行了。”李元朗这样说着,看了眼沈远脚上的靴子道:“沈大人,内务府今年按例还需给我做双官靴,但前几月府里做多了些鞋子,我多了也没处用,您就去那让他们帮您做双吧。”
似怕沈远不答应,李元朗还加了一句:“沈大人不去,那这官靴也只是白白送给了内务府的人。”
大雲的官靴都是定制的,按品阶不同,份例不同,像李元朗这样的,一般三四年内务府就会按他的尺码帮其定制,但是像沈远这样的,可能七八年都不一定能轮得着他。
而现在沈远脚上的官靴也不知穿了多久,靴头已经有些开线了,那原本的黑褪成了一片灰,虽然这样,但看着也是爱护极好的,不曾沾染一点灰尘。
沈远家贫,朝中众人皆知,他妻家跟他一样都不富裕,听说最初的时候,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后来沈远还接了家里人来京,后来不知怎得那些人都被他送回老家了,日子还过得越来越清贫。
沈远低头看着自己这双鞋子,也知道他的好意,笑着婉拒道:“穿得久了,也有些感情了,这新鞋即使是新做的也比不上旧鞋合适,合脚呢。”
这般闲聊着,两人已经到了官署。
沈远向李元朗行了个礼,告辞道:“下官已经到了地方,就不能再陪大人了。”
李元朗抬眼瞧了一眼匾额,是到地方了,他的路在另外一条。
眼看沈远就要入门,李元朗终于忍不住问道:“沈大人,我想问一问,十五年前那份丰荣县您写下的案宗到底有没有疑点?”
沈远离去的身形顿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他,认真道:“李大人之前不是问过了吗,我还是那句话,我所断之词皆非妄言,无愧于心。”
——
一场疾雨过后,京里的秋意更浓了。
李元朗有些焦躁,时间拖得太久了,再拖下去,狱里的苦寒之气怕是对岑青茗不利。
而按押送齐丰回来的手下来报,他们一路遇上了几次刺杀,原本之前就被吓得几乎失魂的齐丰更是有些畏人。
齐丰是在深夜入京的——按照李元朗的要求。
深夜入京,隔日才能开审。
齐丰被偷偷押到李元朗住处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齐丰。”李元朗从这屋内的上首位走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宛如腐肉一堆的新风县令:“出去了这么久,知道谁才是真心实意帮你的人了吗?”
齐丰一路舟车劳顿,遇上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更何况之前不是被追杀就是被人拉着眼睁睁看着杀人,手段之残暴肆虐,无所不及,此时看着一身温柔和煦的李元朗这才醒了些神。
他扯着李元朗的袍子有气无力哭喊道:“大人,下官之前错了,不该和那姓郑的同流合污,但那些肮脏事情可都是他逼我做的!那些脏钱基本都进了他的口袋,若不是那姓郑的仗着汪公公强逼于我,我就算再借十个胆子都不敢做这些事啊!大人,您说要帮我的,只要您能让我活下来,我做什么都行的!”
“齐丰,我是能帮你,但也得看你怎么做,你干的那些勾当我基本都清楚,你说你是被郑汪垚逼的,可你也得有证据不是,你们之间的往来勾当,